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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积的尸体足有六尺高。
每踏出一步都要费尽全力。
血水汇集成河流入街道，宛若炼狱。
以张承焱为首的汉家儿郎便是九幽罗刹，疯狂收割吐蕃人的性命。
什么国仇家恨。
什么不共戴天。
都在今天算个痛快。
光线透过厚厚的云层洒落，似要驱散空气中浓浓的血腥。
“兵分两路上城墙，暂弃陌刀，沿着城墙推进必须尽快控制住其余三门，别让狗日的叶勃勃跑了！”
如果可以的话，张承焱连身上的重甲都想卸下，奈何时间宝贵，必须尽快控制各处城门。
“子将！”
当归义军终于冲杀进西门后，高明达来到张承焱身边，胡乱的摸来摸去，生怕国公嫡孙有什么闪失。
“高阿耶，城内清剿交给你了，我去堵叶勃勃。”来不及多说，张承焱抢过他和副将手里的横刀就奔上城墙，顺势将兜鍪丢弃来减轻负重。
高明达想要阻止却根本拉不住张承焱。
这小子自幼就力大无穷，纵观归义军上下，十五六岁能开二石大弓的一个都没有。
“真虎贲也！”
高明达由衷感叹一句后，遂下令沿着街道清剿敌军。
在城外都不是对手。
现在成了瓮中之鳖又怎能抵挡？
姑臧南端城墙。
狂奔中的张承焱早已大汗淋漓。
本部玉门团将士掉队的越来越多，无不是脱力而倒。
还能跟得住的全凭意志一口气。
“都、都头，要不您歇卑职追”
老廖上气不接下气，每说一个字，肺里都火辣辣的疼痛。
而张承焱的身体状况更差。
重甲右肩和裙甲缝隙处被都捅了一矛，体力随着流出的血液被快速抽走。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咬碎了钢牙继续向前。
如此搏命，张承焱有着他绝对的坚持。
忽然！
远处传来阵阵战马的嘶鸣声。
张承焱顿感不妙，压榨最后的力气向前狂奔。
此刻南门下尽是尸骸。
并非军卒。
而是平民。
他们穿着粗布麻衣，有的甚至衣不蔽体。
手中或握着镰刀或镐棒，死状凄惨。
南门外，数十骑向廊州方向策马飞奔，正是叶勃勃一伙。
仿佛有所感应般，叶勃勃回头望去大声嘶吼。
“给你们卑贱的唐人贱种收尸吧！”
说罢是发泄般的狂笑。
很显然。
死去的那些都是自发阻挡叶勃勃逃走的平民。
他们迎来了王师。
却倒在了黎明前的暗夜。
城墙上，老廖等人怒发冲冠，恨不得跳下城墙将敌人碎尸万段。
张承焱没有阻止，更无怒骂。
甚至面上都没有任何怒色。
他望着越来越远的叶勃勃，嘴角反而露出几分笑意。
“从南门逃跑是吧？很好。”
随即深吸一口气。
心中默念两个字。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