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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
一家身处闹市却不失雅静的酒肆内，张承焱和温庭钧都有点喝高了。
毕竟度数再低的酒水，踩箱喝也得犯迷糊。
“关于上朝面圣的事，愚兄已经有了初稿，贤弟要不要品鉴品鉴？”
“论文采和当枪手，你办事我放心啊，来，再走一个~”
酒逢知己。
面对曾经教科书里的大魔王，张承焱其实对温庭钧感观很好。
没有文人墨客的孤傲，也没有时不时的卖弄才学。
“兄长，你也老大不小了，赶考这么多年也该看清时势，想走金榜题名这条路恐怕比老树开花还难。”
温庭钧仰头长叹，“只能说悔之晚矣，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我倒是有个门路，不知兄长是否感兴趣。”
“贤弟但说无妨。”
张承焱遥望窗外明月，雪花漫天，“兄长以为你的才气比之当年李白如何？”
“如萤火皓月，愚兄不值一提。”
“这就对了，当年李白怀才不遇，做到极致也只是个圣人身边陪酒助兴的，兄长若想走这条路，也不失安逸。”
话糙理不糙。
有唐一朝，谁又能拍胸脯保证文采能与李白比肩？
而当年诗仙所处的政治环境可比现在轻松多了。
再看温庭钧，权宦贵族得罪了一箩筐，连微服私访的皇帝都喷过。
也就是当朝圣人惜才，换武周时期直接就得被咔嚓。
“既然中原无法施展拳脚，兄长何不放弃虚妄，与我同归西陲从头再来？当下河西许多州县缺官少吏，边民生活艰难。”
“兄长若真有体恤边民的拳拳之心，带领他们凿井开田，组织农桑，还河西乐土，万民安居乐业，岂不是一段美谈？”
没有话术，全是感情。
张承焱将河西许多州县因没有父母官而导致行政混乱的例子一一讲出。
大唐许多地方买官卖官猖獗，如河西那般官吏奇缺的，天下独一份。
“可可愚兄并没有先事经验，恐怕会适得其反，若遭骂名倒也罢了，只怕让百姓蒙难。”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温庭钧以往最大的愿望是进士及第，待想开了后便不再坚持挣扎，只想做些实事。
张承焱笑道：“谦虚，谦虚了不是？兄长的文采是最大的优势，而古往今来任何征战，除了讲究排兵布阵外，在此之前更讲究师出有名。”
“前有建安七子陈琳的《为袁绍檄豫州文》，威力之大使魏武头风顿愈；后有骆宾王《为徐敬业讨武曌檄》，声光奕奕，山岳震动。”
“河西强敌环伺，处境艰难，若想有所作为必当主动出击，而兄长则可撰写檄文痛斥夷狄，不止能先声夺人，更可增加士气，两全其美。”
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温庭钧如醍醐灌顶，大汗淋漓。
有道理啊！
能一展抱负去西陲做官本身就很好，再以文人墨客的身份为归义军写讨贼檄文那可太过瘾了。
若真能收复安西旧地，届时所作檄文必会传阅天下，流芳百世。
一直默默无言看书的小鱼放下书卷。
“让先生代写金殿问对，又让先生去河西为归义军写檄文，张将军也太小觑先生的文采了吧？”
小鱼很显然对温庭钧去河西的想法表示抵触。
明明是我先来的！
好不容易遇到不收钱的好老师，怎的你三言两语就要把人拐去偏远西陲？
而张承焱闻言后哭笑不得。
老子小觑温庭钧的文采？
当年背他的诗词背到一个头两个大。
“写檄文是副业，主要还是去做父母官，这是件好事吧，怎的瞧你有些失落？你们不是师徒么？”
小鱼依旧故意发出那种‘嚯嚯嚯’的冷笑，伤害性不大，危险性更无，反倒有些可爱。
“只是觉得有些唐突罢了，况且以先生大才，去河西实在屈就了些，那里文坛蒙尘，对先生并无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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