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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被后世赞为小太宗的皇帝，他眉眼带笑的望着一步步走来的张承焱。
“边吏张承焱，奉贼首朝拜圣颜，惟愿吾皇万岁歌帝德，福寿春金安。”
张承焱躬身献匣，杨公公亲自接过。
里面装的正是被老廖精心处理过的叶勃勃首级。
只是张承焱的自称让许多朝臣有些意外。
李忱同样没料到。
好好的都尉留后怎就成了边吏？
跟自谦都不沾边啊。
首级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今日的关键是张承焱本人。
遂挥了挥手，示意把首级拿下去。
“边吏？倒是奇了，朕依稀记得你是统兵之将吧。”
张承焱依旧保持着原有姿势。
“回禀陛下，边吏虽有统兵之实，却也是权宜之计，一无陛下钦点，再无吏部批文，而称臣是为僭越欺君，故自称边吏。”
话音刚落。
许多正打着瞌睡的权贵大员顿时睁开了双眼。
心中逐渐打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情，开始重新打量御前的那位年轻人。
殿前问对，是天底下机遇最大，也是最危险的谈话。
稍有不慎轻则仕途尽毁，重则满门抄斩。
而张家小子是个什么成分？
乃归义军张议潮嫡孙，光看身份就已经称得上门阀衙内。
更不要提他每战先登，屡立战功。
这么多光环于一身，至于这么谦虚？
答案是谦虚个屁！
其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在挤兑一些人的脸。
别看本人对朝廷有大功，其实根本没得到朝廷任何好处，无数次血战疆场的功臣连个官身都没有，从什么角度切入，朝廷都理亏。
而张承焱即便没有官身，难道就没有统兵之实了么？
肯定有。
因此头一句问对，就是在刺激皇帝对归义军的愧疚。
毒！
真毒！
果不其然，李忱的眼中闪过几分尴尬之色。
其实归根结底，河西光复跟朝廷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完完全全是白捡个大便宜。
之前高进达来长安的时候，倒是能硬着头皮糊弄过去。
但这回可不一样。
张议潮的嫡孙来报捷，含元殿上自称为边吏。
若传出去百姓怎么看？宫女怎么看？小太监怎么看？阿猫阿狗怎么看？
老李家没脸做人。
“咳咳爱卿所言差异，有关归义军的一应官身，吏部已经早有计核，对吧萧尚书？”
祖上数代拜相的萧邺见皇帝甩锅，反应也是不慢，从臣列中站出。
“陛下所言甚是，有关归义军的一应官身计核已到了最后阶段，无需多日便可完成。”
随即看向张承焱微笑道：“张都尉，日后可勿要以边吏自称，虽隔千山万水，但圣人对归义军日思夜忧，牵挂的紧呐。”
面上笑嘻嘻。
心里妈卖批。
常言道一个萝卜一个坑，官场更是如此。
倘若只是藩镇编制也就罢了，但归义军那么多人，全封赏至少也有十几个要在京中挂差。
哪怕只是散官虚名，也是占编制的。
吏部作为六部之首，尚书掌管着官员资料以及人事任免权，影响着很多官员的仕途。
冷不丁被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能高兴就怪了。
其余朝臣们都乐得吃瓜看戏。
心想让你个老逼登死抠死抠的，现在怎么样？被白嫖了吧？
但俗话说得好，乐极容易生悲。
今日的含元殿上，张承焱接下来的行为会告诉所有朝臣。
老子并非针对吏部。
三省六部，九寺五监有一个算一个，老子都要白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