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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晖阁，位于太液池以南，蓬莱殿西。
所处区域属于内宫，平日里赐宴近臣的好地方。
朝会散去后，得了大好处的张承焱想去找温庭钧报喜，奈何被杨公公给拦了下来，一路叨叨了这里。
没别的事。
喝大酒而已。
估计李忱对朝会上的一切颇为满意，正是行头上，频繁吨吨吨，又因肾不好频繁上茅房。
张承焱就很洒脱了。
喝毛的酒啊。
干饭不香么？
御膳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吃到。
捧着脸盆大的海蟹啃，美滋滋。
“你采路岩之计，凭郭家之力，捭阖横纵的手腕不错，只是有些粗糙。”
“但总归来看，朕顺势而为不会留下任何口舌。”
干饭的张承焱身体微僵，又很快恢复如初。
“陛下英明神武，微臣钦佩之至啊。”
面上笑嘻嘻。
心里妈卖批。
张承焱自以为做的滴水不漏，把群臣和皇帝当做工具人。
却根本没料到一切竟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
合着在含元殿是配合自己演群臣？
合着自己在长安的所作所为等同小透明？
若真是这样，那郭家是否已经提前与皇帝通了气？
路岩的所作所为背后是否有皇帝的推波助澜？
有关那些神秘刺客，皇帝有多少了解？
就算没关系，其背后黑手的成份，皇帝又知道多少？
无数疑问如走马灯般在脑中闪过。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能以治世能力名留青史的皇帝，绝非寻常。
自己还是太过小瞧他了。
本以为是执棋的手，实则依旧是棋子。
“看你的反应并无惧色，难道不怕朕治你的罪？”李忱依旧是那般风轻云淡的笑模样。
只是张承焱的心态已经两极转换，彻底把李忱归类到极度危险的范畴。
同时盘算着走京兆府少尹这步棋到底是对是错。
留在这种心机深沉的皇帝身边，真就应了伴君如伴虎那句话。
恐怕当值少尹，皇帝的好处会更大更多。
长安套路深，我想回农村。
“陛下龙恩浩荡，对微臣赏赐颇丰，又将少尹重担托付信任有加，微臣有的只是惶恐，却并无惧怕。”
越是关键时刻，越是不能露怯。
张承焱的回答不卑不亢，镇定自若。
“奇了。”李忱笑着自顾自斟酒，“该惶恐的应该是京畿的门阀贵族吧，你想打他们的秋风并非不可，只是他们盘根结错，底蕴雄浑，想必不会那么简单。”
“陛下勿忧，为朝廷涤荡污垢乃人臣本分，微臣定还万民一片清明乐土。”
再次被拆穿深意，张承焱内心略显无力。
你以为是个吉祥物，其实是个老阴比。
怪不得在大中年间就没有出现过唐朝特产的权臣权宦。
谁要是露苗头，估计能被李忱狠狠掐灭再跺上几脚。
“为朝廷涤荡污垢？你倒是会装傻充愣，”李忱哑然失笑，又感慨道：“但论装疯卖傻，朕的经验可不是你能比的。”
语气依旧平和。
然而背后付出的辛酸与代价，或许只有李忱本人清楚。
在登基前那段往事，一辈子都不愿主动提及。
对此，张承焱也没必要去点破。
唐宣宗在继位前到底经历了怎样困苦境遇，史学家众说纷纭。
唯一达成共识的是，李忱明明是先皇叔父，却靠着装孙子苟活着。
彼时权宦看重的就是这一点，才决定扶持李忱这个‘傻子’上位，以便于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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