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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王传仙说完，顾北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鬼道斋让他来蜀州查薛凤慈的经历，他下意识就以为，老头子始终不肯明言的那段恩怨是在蜀州起始的。
但现在来看，薛凤慈被桐渊养大，到遇到雷康追至赣江，最后经王传仙指引去岭南找郭金超，期间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这意味着，那段恩怨是薛凤慈去岭南后的这几年里发生的。
顾北不禁陷入了思考，鬼道斋说因为这桩恩怨死了上百号人，薛凤慈当时不过二十来岁，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鬼道斋还说这段恩怨是围绕他亲生父母发生的，他的亲生父母和雷薛两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被牵扯进来？
还有桐渊，薛凤慈是其爱人的转世，桐渊不会对她放任不管，在这件事里有没有发挥什么作用？
顾北思考着这些问题，有种问题越查越多的感觉，眉头不由皱起来。
王传仙审视着他的神情，又问：“灵凤和风玄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北摇头道：“仙姑，这也是我一直在调查的事，可查来查去始终没什么眉目，关于灵凤和风玄道长的事，你还知道些什么？”
王传仙反问：“风玄是我养大的，灵凤也和我生活了一年多，你想知道哪方面的？”
顾北暗暗庆幸王传仙不是鬼道斋那种什么都藏着掖着的人，否则这件事根本查不下去，想了想问：
“仙姑，据我所知，灵凤道长懂一些巫蛊之术，你知道她是在哪里学到的么？”
“我不记得灵凤懂巫蛊之术。”
王传仙摇了摇头，又若有所思地说：“不过她对巫蛊之术确实挺感兴趣，和风玄还研究过一段时间。
但应该是她去岭南后才学会的，反正我记忆中，灵凤从来没用过这种邪术。”
顾北想了想，又问：“风玄和灵凤道长有什么仇人么？”
王传仙一笑，“两个人在我这里时，还是两个孩子，能有什么仇人？”
顾北基本可以确定，鬼道斋说的恩怨，是薛凤慈到岭南后才引发的。
在岭南，薛凤慈可能接触到了什么人，卷入了这场恩怨中。
毕竟薛凤慈当时只是一个年轻姑娘，以她的体量不可能掀起这么大一场的江湖恩怨，被牵扯进去更合理。
巫蛊术很可能也是在这期间学会的，但具体发生过什么事，以现在掌握的线索还无从得知。
顾北一时想不到还有什么好问，把话题转到了这次的来意上：“仙姑，王庆祥说你认识那些殄文，这些殄文是什么意思？”
王传仙说：“王庆祥给我看的那些殄文没有具体的含义。”
“怎么会没有具体含义？”
顾北微微一愣，这些殄文刻在第五块招魂坞上，桐渊还教会了薛凤慈，而且乐瑾瑜的命魂因为这些殄文离开了身体，应该有含义才对。
王传仙解释道：“殄文是水族人用于祭祀的文字，有些有具体的含义，也有一些没有具体的含义。”
顾北皱眉问：“那应该也有字面意思吧？”
王传仙笑道：“殄文和你理解的文字截然不同，它是写给鬼神看的，而鬼神都不识字，只能识别阴阳之势，所以殄文书写的是阴阳的变化。
识别殄文时，也要从阴阳变化的角度去辨认，和我们用的文字和语言不能完全互译，我们学习殄文时，也只学习一个模糊的意思。
硬要解释那些殄文的含义，它代表了一种复杂的阴阳循环，鬼神能理解这种循环，但对人来说这种循环没意义，无法被准确翻译。”
顾北听得如坠云里雾里，不解地问：“既然不能被准确翻译，那当初这些殄文是怎么发明出来的？”
王传仙和蔼一笑，“你这样问，还是建立在文字的角度上去看殄文，但殄文是实践出来的。
比如有道术大家在自然界中看到了这种阴阳变化，尝试用文字的方式描述给鬼神看。
他不停地写，通过一些术法观察鬼神的反应，直到鬼神能看懂，一个殄文就被确定下来。
后人学习殄文时，学习的也是殄文描述的阴阳变化。
有些阴阳变化可以根据鬼神的反应翻译出具体含义，比如方向、允许与禁止。
可有些翻译不出具体的含义，它只是记录了一种能被鬼神看懂的阴阳变化。”
顾北彻底听晕了，只听懂了一点，这些殄文代表一种阴阳变化，忽然想到了从戴天娇那里拿到的阴阳走势图。
殄文描述的阴阳变化，是不是就是洞底的阴阳走势？
揣着这个疑问，顾北打开手机相册，找到那张阴阳走势图给王传仙看。
“仙姑，你看看这些殄文描述的是不是图中的阴阳变化？”
王传仙扫了一眼阴阳走势图，眼睛一亮，“没想到世界上竟真的有这种阴眼和阳眼挨在一起的地方！”
顾北把大蛛洞里的情形描述了一遍，说：“王庆祥说这个洞叫地眼，这副图描述的应该是洞底的阴阳走势，他就在楼下，要不把他叫上来问问？”
王传仙摆手道：“不用，地眼中不可能生出阳眼，应该是更大范围的阳眼，正好出现在了地眼里，才造就了这种可遇不可求的阴阳洞奇怪！”
她顿了顿，又问：“这些殄文就是在洞里发现的？”
顾北点点头，“在洞里的一块招魂坞上。”
“招魂坞？”
王传仙的眉头立刻皱起来，“在地眼里设置招魂坞，这是要培养大煞大魔么？”
顾北瞧王传仙的模样，像是知道些什么，索性把桐渊和谷凤池的事说了。
“谷凤池死后，桐渊老掌门把她的命魂招回来，进行投胎转世，就是灵凤道长。
灵凤道长死后，桐渊掌门又把她的命魂招回来，再次进行投胎转世。
这次转世的人叫乐瑾瑜，她是我的朋友，看到这些殄文后命魂突然丢失了。
我觉得这些殄文是关键，所以嘱托王庆祥来查这些殄文的含义。”
“好家伙，好家伙，好家伙……”
听完顾北的描述，王传仙眼露寒光，连说了几个“好家伙”，才道：“桐渊掌门这是要成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