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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鬼道斋继续说：“雷康说要去不老山找承恩一起赴死，让我不用再记挂她。
我打探到恶蝎门找不到祖戒，正在查帝逸这条线上的人，怕自己也被盯上，哪也不敢去，哪也不敢动，只能暗中委托一些老朋友，偷偷打探消息。
我打探到恶蝎门一直在找你，还安排大量人手在安溪附近转悠，猜恶蝎门已经查到一些线索，只是不知道哪个孩子是你。
这种情况下，我哪敢去接你。
我每天都忧心忡忡的，担心恶蝎门的人找到你，就悄悄把这个消息散布给了帝逸的老朋友和我的一些老兄弟。
这些人看不惯恶蝎门的做派，自发组织起来，故意走漏消息说帝逸的后人在他们手上，要带着孩子逃到国外。
这些人无一例外遭到了恶蝎门的迫害，死者最后达到了百数之多，他们用自己的命把水搅浑了，恶蝎门再也没办法确定你在哪。
我和帝逸在明面上有过几次来往，也被盯上了，只能一直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但在心里暗暗立誓，一定要等你长大，把祖戒取出来，为这些死难的老兄弟报仇。
这期间我一直没敢去看你，直到过了两三年，恶蝎门不再盯着我，我才悄悄去安溪看过你一次。
我还遇到了大傻，雷康把薛凤慈葬在安溪县边的一个公墓里，让大傻在那里守着墓。
雷康不敢告诉大傻你是他亲生儿子，说墓里埋的是你亲生母亲，让大傻一直守着墓，直到你再去。
当时雷康想着我很快会去接你，然后大傻就可以走了。
可当时我想，我身边突然多个孩子，说不定会引起恶蝎门的怀疑，不如让你就像个普通孩子那样在安溪长大，这是最安全的。
我担心恶蝎门通过薛凤慈这条线查到你，帮她在县殡仪馆设了一个衣冠冢，即使恶蝎门查过来，也找不到你头上。
不过这样做苦了大傻，他一直在安溪的陵园里守了二十多年的墓，直到你撞运一样找过去。”
顾北眼中浮现了大傻憨厚的模样和少年一样的眼神，也觉得有些惋惜，沉默片刻后问：“后来呢？”
“我当时一直不知道，祖戒的事是谁透露给恶蝎门的，开始调查薛凤慈的来历，因为是她把你带去安溪的，我觉得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我很快查到了薛凤慈的一些事，知道了她和雷康之间的恩怨。
当年她用子孙爻暗害雷康的哥哥雷靖，被雷康用道法防护，反而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为了报复雷康，薛凤慈把你从承恩身边偷走，把死孩子留在她身边，反而阴错阳差救了你一命。”
这点顾北刚刚已经想到，想着自身离奇的经历，心中一阵唏嘘。
鬼道斋也叹了口气，继续说：“当时我怀疑是薛凤慈向恶蝎门泄的密，目的是报复雷康，就继续往下查。
很快查到她是蜀州人，顺藤摸瓜查过去，找到了桐渊，但桐渊什么也不肯说，还问了我好多事。
我担心泄露你的存在，也不敢多说，就和他约定，将来有人找到他，他把薛凤慈的经历告诉这个人，条件是帮他成立一家医院，还要找一些墨石。
当时我想的是，等你成年后，就把这些事告诉你，让你来蜀州查，通过薛凤慈找到那个泄密的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谁曾想你查回来的经历，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鬼道斋苦涩地笑了下。
顾北体会着其中的差距。
他查到自己是郭金超和薛凤慈玄学上的儿子后，就一直觉得薛凤慈是好人，后面也一直在按这个方向查。
但在鬼道斋眼中，薛凤慈可能是向恶蝎门泄密，害得赤练门被屠、也让他家破人亡的人，是个坏人。
两者截然相反。
鬼道斋安静了一阵，继续讲述道：“我从蜀州回来，恶蝎门又开始盯着我，我怀疑是自己最近活动比较频繁，又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我当时想，既然这些人怀疑我，那我哪也不去，看这些人怎么通过我找到你。
于是我离开地仙门，捐了个福利院院长，在福利院一待就是五年，期间哪也没去过。
跟着我的人才熬了三年，就再也不见了。其后每隔一年，我就去安溪看你一次，看着你一点点长大，感觉距离报仇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你十八岁那年，我本来准备告诉你一切，但你那时候要高考，我想想又算了，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几天。
后来你考上大学，交上女朋友，我每次想告诉你真相，都在想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还要不要告诉你？
让你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是不是更好？
后来我才意识到，蹉跎了这么多年，我已经老了。”
顾北心中也生出一些感慨，问：“斋叔，那你后来为什么又诱导我拿到了祖戒？”
鬼道斋苦涩一笑，“因为我一个老兄弟，当年侥幸没死，但腰被打断了，在轮椅上坐了半辈子。
他临终前把我叫过去，说起当年的事，说至今没后悔过，死前只想知道一件事，当年他们舍生忘死要保的孩子，到底还在不在人世？”
说到这里，鬼道斋眼中浮起一丝泪光，“看到他的模样，我忽然意识到，一直瞒着这件事，不仅对那些死去的老兄弟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
于是我让人到你公司发了探金洞的材料，诱导你到探金洞，成功拿到了祖戒。
但你是在普通人中间长大的，什么也不知道，也没人培养，所以我什么也不敢对你说，还不停打压你，就怕你太冲动，不成事，枉费了这么多人的苦心。
事实上是我多虑了，你是雷康的儿子，你父亲有多优秀，你就有多优秀，我查不到的事，你很快就能查到，每一次出乎我的意料。
我才意识到，自己是真老了……”
压在心头近三十年的秘密终于说出口，鬼道斋长长叹了口气，忽然间老泪纵横，嚎啕大哭起来：
“老兄弟们，为你们复仇的人来了，你们在天上都好好看着！”
顾北听在耳中，也不禁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