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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注意到了男朋友的不高兴,可我完全不明白征十郎不高兴的原因是什么。
上化学课的时候我尚可集中精神在老师手中的实验器材上,然而一到了音乐课,我就忍不住地盯着征十郎的后脑勺。我思前想后也没对男朋友突然冒头的小情绪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反倒萌发了很强烈的“征十郎的头发看上去好软好想摸一摸”的念头。
在揣测人心这件事上我似乎没什么与生俱来的天赋。
直到上午的课程全部结束我也没弄明白为什么征十郎当时要忽然拉住我的手。
从小妈妈就告诉我,想得太多的小孩不会快乐。
有问题就去问,有话就要说。什么事情都自己捂在心里人早晚要被憋出毛病。
所以百思不得其解的我打算直接问问征十郎为什么不高兴。和人相处沟通本身就很重要,更何况我已经在和征十郎谈恋爱了。
不过在解决感情问题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得做——填饱自己的肚子。
当学生也是很辛苦的,今天上午除了音乐课比较轻松之外,剩下的三节都是理科的课程。大量的脑力劳动让成群的学生涌向食堂的方向,帝光是有自己的食堂的,虽然价格有点贵,但而且味道还不错,不过我通常都是从家里带便当来的。
学校的东西再好吃也比不过妈妈的手艺。
像我一样自己带饭来学校的人本就不在少数,天气冷了下来,不用像夏天一样担心自己的盒饭在高温下在几个小时内就开始发酸,而这也意味着微波炉旁边的队伍会比以前排得更长。
考虑到这一点,我一早就将便当盒从课桌抽屉深处拿了出来,等到老师宣布下课就立刻冲出了教室。
事后据我的后桌一之谷同学回忆,当时全班人的目光都被集中到了我极速远去的背影上。
回忆完毕后,一之谷还故作深沉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相当沉痛地提醒我道:“现在体育委员有理由抓你去参加校运会的接力跑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
荣幸地成为今日第一个微波炉的使用者的我在那个时候,还正在为自己能在饿死之前吃上一口热饭而高兴着。
我带着充满妈妈爱意的午饭来到教学楼背面,这里有一个个圆角长方的花坛,像是被节节断开的虚线,在中空的地方又被放置了长椅,形成了在学校里为数不多可以供小情侣酿酿酱酱的、又或是能够容下某个为了自己的学习成绩或者其他事情伤心落泪的半开放空间。
我的目的很简单,找个能不被打扰的地方吃午饭。
不和征十郎一起吃饭的理由也是有的。
首先我认为虽然我们已经在谈恋爱了,但各自的私人空间还是需要的。
经常来家里作客的镜夜叔叔就对我说过,距离产生美。莉绪,千万不要像你爸爸一样,变成像牛皮糖一样的家伙。啊不过对我来说,如果牛皮糖是莉绪倒也无所谓就是了——这样的话。
其次是征十郎在学校的社交圈比我的大多了。在学校里和我较为亲近的人除了现在的前后桌之外,其他人与我都只能说关系一般,但征十郎不一样,征十郎还有他的篮球部。
即使大家都是帝光中学的学生,但就像班级与班级存在着不可避免的屏障一般,社团与非该社团的学生之间也有难以逾越的心之屏障,基本可以算作两个世界的人。
不用想都知道篮球部的成员们聚在一起吃饭时会聊些什么。我对篮球虽然称不上一窍不通,但也确实没什么兴趣,我不想加入任何一场对话中去,更不想顶着其他人八卦的眼光进餐。
最后,我还有一个不和征十郎一起吃午餐的最重要的理由。
自己带过吃食去工作或者学习的地方一定都经历过——在学校这种人多且大家关系还不错的场合下,总会有人路过然后从你的饭盒里分走一杯羹。
我很不幸就是那个从小被人瓜分走碗里食物的人。
小学期人分间我就经历过许多类似的事情,光是被食倒也无所谓,可偏偏我遇到的小孩大多都只来分走我美味的饭菜而不愿意与我分享,我因此养成了护食的毛病。
在找到花圃这片的长椅之前,我每天中午都会带着便当去食堂吃饭,遇到了好几次同班同学,小学时我经历过的惨剧又自然而然地重演了几次。
所以对我来说,食堂是我个人在学校里不太想涉足的地点之一。
而更加不巧的是,篮球部一年级正选的聚餐往往会选择在食堂的某个角落里进行。
炸鸡块的面衣在微波炉里转了一圈,已经有些湿软了,刚出锅时的肉汁也已经被面衣吸收得七七八八,可即使如此,经过妈妈的精心调味,这块不完美的炸鸡块也依旧保持了美味。
我美滋滋地享用着我的午餐,然后忽然——
“莉绪。”
有谁在叫我。
唐突到吓得我打了个激灵。
抬眼望去,征十郎正站在我右侧的花圃边。
我:“……”
我维持着张着嘴的模样,大概过了半秒才想起闭上:“赤司君?”
“莉绪跑得好快。”征十郎看了看四周,目光最后还是落到了我身上,话里没有责怪的意思,“是因为太饿了吗?”
说话的时候不要吃东西,我艰难地把鸡块放回盒子里,点了下头:“嗯。”
饭盒里的炸鸡块还剩半块。
然而实际上,它并不是我饭盒里最好吃的一道菜。
最好吃的是妈妈昨天下午专门跑到海边市场买回食材,给我做的蒲烧鳗鱼。又因为我的饭盒不大,所以妈妈只给装了最好吃的腹部的几块。
我看了看站在半人高花圃旁的征十郎,又看了看饭盒里的蒲烧鳗鱼,又看了看征十郎。
随后我举起手里的便当盒,问他:“鳗鱼……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