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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曾东家过来，城中与城北两家医馆没有过来吗？”
段岭回答：“城中医馆东家也是那天过来的，听我们推拒就走了，不曾再来。城北东家从头到尾，都没有过来。”
城北医馆，就是许芯言合作的那家。因为赵大夫与他们亲和，现在许芯言的药膳坊需要的药材，都是从城北医馆拿货。他们合作得更多，竟也只有城北医馆，没有打他们药膳的主意。
许芯言沉思片刻：“曾家开了三家医馆，囊括了大半长岭县，而且城东城西城南，是长岭县经济发展得最好的地方，与城中城北区别极大。我当时就推测，曾家不是没有能力多开两家医馆，而是他们家根本不屑于城中城北的普通百姓。”
“所以，你是觉得曾家很有可能因为觊觎我们的药膳，而设计陷害？”
许芯言轻叹一声：“我知道不应胡乱猜测别人，可是现在最大的嫌疑，是曾家与县令。如果是曾家，我还有几分把握查出真相，但如果是县令，就比较难办了，恐怕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将此事调查清楚，才能还小观园一个公道了。”
“小言，你有没有想过，没有官府的支持，曾家如何做得那样大？”
“你是说官商勾结？”许芯言挑挑眉，不在意的说，“可是公道自在人心，我们没有做过，只要真相摆在眼前，我不信他们不认罪。”
“小言，我……”
段岭还想再说，许明走进来说着：“小言，你猜得不错，咱们果真有内鬼。”
小观园开得这样大，招募的厨子伙计也非常多。许明借口调查今日发生的事情，将所有人都梳理一遍，果然发现蹊跷。
“药膳坊的厨子被带走了，只剩两个帮厨，其中一个是半个月前聘过来的王大娘，我觉得她非常有嫌疑，因为她家中不贫，儿媳产子两个月，正是缺人帮忙的时候，她却跑出来做活。”
帮厨，是最直接能接触到药膳的人，动手脚的可能性最大。
“另外，今天早上，大厨房管采买的崔大哥去过药膳坊，我也问过他，他三日前采买耽搁了时辰，足足比平日晚了半个时辰回来，也说不出正当的缘由。”
段岭皱着眉问：“还有没有别的人？”
许明问道：“这还不够？这两个人的嫌疑都很大，我已经让人将他们关在二楼云阁了。”
“你做得不错，但是事无巨细，只要是有可能的，都要注意。万一不是他俩呢？或者万一有同伙呢？”许芯言说道，“既然找了，就全都找出来，毒瘤是绝不可以留下的。”
许明敛眉点头，认真思索起来，复又想起什么：“还有一个人，伙计刚子哥，他五日前放假回去，第二天回来眼睛红红的，他屋里的人都说他最近不太正常，干活儿都挺恍惚的。但他解释说是母亲病了，他心中着急才这样的。而且，刚子哥是最早跟着咱们干活的，平日也能干麻利，我觉得他的可能性……”
许芯言看他一眼：“不要用既有的思维，去考虑任何事情。段岭，这三个人，你怎么看？”
“是刚子。”
“怎么可能？你查都不查，就怀疑刚子？”许明跳了起来，“他平日待我们都挺好的，老实本分。”
段岭说道：“刚刚小言还在说，不要用既有的思维去考虑，有时候我们觉得最不可能的人，才是那个最危险的。”
“那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每日药膳搭配都是我亲自弄出来，每一步都有专门的人负责。你刚刚说的王大娘，她在药膳坊负责配菜，别的她管不了碰不上。还有崔大哥今早的确来过，而且他还看过药膳，感叹了药膳的香气。但是，他停留了两息就走了。”
许明道：“王大娘可能在配菜当中加了毒，崔大哥只有两息功夫，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如果是他俩下毒，那中毒的人，就不可能只有那一个了。”段岭平静的说，“事发之后我看过那两位客人吃的东西，一个是补肾汤，一个是养颜汤，有毒的是补肾汤。如果王大娘与崔大哥下毒，一整锅都会有毒，而今日采买补肾汤的人，并不止他一个，其他的人吃过都没事。”
“这……”
许芯言接口点头：“这就说明，那个下毒之人并不是后厨里重要的人，他们甚至只能接触到单个的菜品，最有可能的，就是跑堂伙计了。”
“原来是这样！”许明咬牙切齿，“我这就将刚子哥带过来问一问……”
当然，为了确定其中的关系，许芯言还是每个人都确认过。
王大娘跪在地上摇头否认：“东家少爷小姐，还请明察，老妇从前在大酒楼里做过帮厨，切菜配菜的本事还是有的，家底也是那时候慢慢攒下的。也的确，如今家中日子过得了，原该替儿子媳妇拉扯孙儿孙女，但……我与儿媳关系不好，闹得家中鸡飞狗跳，儿子连家都不回，我那大孙女恨我，认为是我害了他们一家。如此我心灰意冷，伺候了儿媳坐完月子，就想着出来寻活计，也免得讨人嫌……”
许明早就让人去王家打听过，回来与许芯言点头：“是，她儿媳也是个泼辣能干的，加之她的长孙女八九岁了，也能帮着做活，儿媳一个人并不需要帮忙。如今婆媳不在一起，王大娘与儿子媳妇的关系，反倒缓和了些。”
至于崔大哥则羞愧道：“我……做了丑事，家中婆娘不在，我那日是被街边红布女拉扯进去，这才耽搁了回来的时辰……”
红布女就是站街女，在暗巷里头有这样的小屋，上头挑着红布，就是方便接客的时候，常去的人都知道情况。这种女人接待的都是附近做活做苦力的，给二十三十个铜板就能来一回，方便迅速。
在这里，这种女人只会受到道德的羞辱，官府却是默许的。
但是许芯言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她没有训斥，只是让许明安排他结算了银钱走人，任凭他怎么保证，都不许再录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