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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在场的村民也都怒目相视，面前这个少女穿着的是他们见都没见过的绫罗，容颜娇俏肤色白皙，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围绕着，光是这么看一眼，就知道她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这样的人，哪里知道他们穷人的苦？
但夏铁蛋也生了气，冷冷的看着他们说道：“真是瞎话，有时候人啊，不要一味待在家里，也要出去走动走动，才能见识更多！长岭县的许氏，出自咱们丰邵县，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怎么你们马家湾一无所知？”
马家湾虽像是个封闭的村庄，但也有人在外头做活，回来与乡亲们说过关于那长岭县如今的首富许氏，乃丰邵县人的事情。
只这事情与村民的日子离得远，大家哪里记得那样清楚？
夏铁蛋继续说：“两年前的东家许大庆，还是个断了腿被家人抛弃，不得不住在闹鬼屋舍里的可怜人。而咱们东家小姐也十足可怜，吃不饱穿不暖，被欺凌得连话都不敢说。”
他只是陈述事实，但没想到马家湾村民的脸色都变了。许芯言默默看着他们，发现了一丝端倪。这些人穷得很，而且都非常仇富，尤其仇恨商人。
虽不知他们为什么仇恨商人，但至少现在，听了她以前的事情，他们面上有些缓和。
而且，有个年轻的汉子嗫嚅片刻，竟是问：“从前……也与俺们一样？”
夏铁蛋满脸不高兴，还想再说，被许芯言拦住了，她点点头。
“这位大叔，我从前的确与你们一样，机缘之下挣了点银钱。因着丰邵县是我的故乡，我才想要在这里开设卫生所，做些基础的宣讲。”
见他们明显又露出愤慨之色，许芯言赶紧说：“我也知道今日没有谈拢，但怎么说，咱们都是老乡，有什么事情不能摊开来明明白白的说呢？能解决的尽量解决，不能解决，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何必弄得跟仇人一样呢？”
那汉子迟疑着，小声问：“你们……是做什么生意，做得这样大？”
“开医馆。”许芯言说着，“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以前在平顶村，也是比较穷的村子。如今村子成了药园，而且平顶村附近的两个村子，也开始种草药了。”
“真的吗？”汉子犹豫片刻，低声与村长说着什么。
村长抬起头，让许芯言坐下，还叫人去倒了水给他们，这才解释：“实不相瞒，我们村子以前被人骗过。大概二十多年前，有个外乡人过来，也说是商户，能帮着村民致富。可惜最后他骗了俺们家家户户所有的积蓄，好几个人家连过日子的米油都拿出去换了钱给他，他带着钱跑了……”
原来如此。
许芯言安静的听着村长与村民说话，他们语气愤慨，年轻些的不怎么记得当年的事情便尚好，年岁大些的，知道当年那商人害死那样多的人，他们怎能不恨？
七嘴八舌，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祠堂外面还有些老人，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忍不住啜泣起来。
等他们说完，许芯言才点点头：“原来如此，也难怪我们主事过来商谈，你们的反应会这样大。这样吧，人毕竟是你们打伤的，医药费与误工费，你们自然是要赔偿的，精神损失费便算了，我们自己承担。”
这算是妥协，村长自觉理亏，也同意了，表示村里拿出银钱来赔偿。
许芯言又说到正题上：“开办卫生所的初衷，是打算做基础的卫生宣讲，可以预防很多基础病，我们在长岭县开设得很不错，城区安顿好了，乡下也开展了计划。”
哪怕觉得面前这些人并不是坏人，村长还是犹豫：“这……”
夏铁蛋皱着眉说：“咱们又不是平白冒出来的人，平顶村许大庆，着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而且如今平顶村管理药园的，正是咱们另一位东家小姐呢。”
“我们，还需要商量一下。”村长还是不肯松口。
许芯言倒是平静的点头：“可以，现如今丰邵县县城医馆，已经愿意我们张贴宣传画，定期宣讲了，丰邵县七个村子，三个已经答应，另外三个还没有过去。江大夫，烦请您先去另外三个村子商谈完毕，再过来马家湾一趟。”
江大夫自是满口答应，而许芯言还要去丰邵县医馆看望虎子哥，便起身告辞了。
刚要走，之前说话的汉子开了口：“东家小姐，还有一事想问问……”
“什么事？”
那汉子踌躇片刻，咬牙说着：“种草药能挣钱……咱们村能种吗？”
“可以。”许芯言毫不犹豫回答，“如今咱们大周国力越来越强盛，百姓的日子将越来越好过，大家有了银钱，就不会像从前那样扣扣搜搜，有病硬扛着不去治了。所以往后需要的草药，只会越来越多。咱们丰邵县完全可以做成药乡大县，种田之余可以种药来补贴家用。”
“那……真的有人收吗？”
许芯言点点头：“五月中旬，京城药商过来平顶村收药，你们可以去看看情况。这几天也可以派人去平顶村，看看那边的村民是什么样的。”
再不多说，许芯言借口天色不早，带着人登上马车，赶往丰邵县了。
倒是马家湾的人面面相觑，许久，那汉子又开了口：“大伯，我觉得这个小姑娘说得在理，咱们马家湾穷成这样，若真的能种药有点营生，日子也好过了不是？”
“可是，万一又是来骗钱的呢？”
汉子低头想想：“明儿一早，找两个弟兄一起去平顶村看看情况。人可以说假话，但药园子骗不了人。大不了，咱们选几家先试试，也不要将所有的东西都押进去。”
有老人强烈反对，但架不住年轻人想要发家致富的心思，老人们的警告对于他们来说，就不算什么问题了。
马车上的许芯言，则若有所思许久，对一旁的段岭说：“刚才夏大哥说的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他说人总是要出去走走，才能见识更多。段岭，你觉得这话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