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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有小观园，西市比之从前热闹许多，但还是远远比不上东市。因此像是许家这样条件不错的人家，肯定会选择东市。
许芯言与段岭到了西市，便下车步行，走了没多久，便到附近茶楼二楼雅间坐着喝茶，目光则看向对面的三家铺子。
一家是售卖干果零嘴的，过年过节，这花生瓜子肯定要买一点。第二家是售卖布匹衣料的，新年新气象，要穿新衣，这时候再买布匹着实是晚了些，因此生意不如前头成衣铺子。第三家则是各式小玩意的铺子，什么女人用的胭脂香粉，男人用的束带头冠，家里要用的灯笼窗花，小孩子十五要玩的灯，等等是应有尽有。
段岭说道：“早就盯着了，江家今儿一早还出去卖菜了。两刻钟之前，母子三人往西市过来，是要采办年货了。”
“确定会来这边吗？”
段岭道：“昨日江平益的两个姐姐回娘家，带了不少东西回去。江母送她们出去的时候，就在门口说了，说是就剩对联窗花，今日会一起来买。”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便见着一位打扮富贵，生得貌美温柔的少女，独自去了卖小玩意的商铺。
“是这个？”许芯言见段岭点头，便垂眸思索着，算算时辰，江平益母子一起，也差不多快要过来了。
“对了，小年后，江平益的二姐回老家一趟，给那家送了年礼。这倒是不稀奇，即便退了亲，也不是说两家就没了往来。不过那年礼当中，有一个很特别的东西，一根同心玉佩。”
玉佩？玉佩根据品质价钱有高低，但是对于江家如今的情况来看，可不是能买得起玉佩的。而且，同心玉佩意味着什么，不用细问，许芯言也很清楚。
江家前脚说退了亲，后脚给那边送去同心玉佩，这可就有点意思了。若是说两家还要继续姻亲，江平益还有个弟弟呢，那便说不准，也还有别的女孩儿。
可未尝不能说，这是一种安抚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许芯言非常好奇，之前她安排人调查，那人也只敢偷偷摸摸去查，得到大概的消息，具体的却没办法知道。后来这件事情全权交给段岭，段岭知道的却格外细致些，连年礼里头，有一根同心玉佩，他都能查得到。
联想到段岭不怎么去临河州城内，但三五不时会离开素食堂，去了哪里他从来没有说过。似乎到了临河州之后，段岭的行事更让人好奇了。
恰在这时，听得底下一阵喧哗。便见着铺子里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凶神恶煞瞪着先前那貌美少女。
“没想到你长得标致，看起来也不差银钱，竟然做这偷鸡摸狗的勾当！今儿你若是不赔偿，就不许离开这里！”
那少女一张脸涨得通红，眼泪汪汪好不可怜，她连连摇头：“我没有……你……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男人生得高大魁梧，满脸横肉模样，很是不忿，“我在此做小本买卖，也做了十来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这姑娘年纪小小的，胆子倒是不小，当着我的面偷东西，还说我血口喷人？”
路过的好事之人，便来打听是什么事情。
“看着人模狗样，去我铺子里却什么都要拿起来看一看，拿着香粉这个也挑剔，那个也嫌弃。我还当是来了个好客人呢，没想到这拿过的东西，趁我不注意，就往袖子里塞。”
“我没有……”
少女嘤嘤哭泣，可是她的声音柔弱，完全淹没在男人的咆哮声中。
“我见到不对劲，让她把偷的东西拿出来，结果，她竟然全都给摔了！”
过往的人打量少女，摇摇头对那掌柜说：“是不是弄错了？这女孩看着不像是穷人家的，怎会做出这种事情？”
男人怒道：“若不是我亲眼看到，我也同你一样的想法。”
看到这里，许芯言眼睛一亮，轻轻瞧着桌子：“江平益来了。”
段岭笑道：“江平益已经弱冠，有在临河书院得了夫子的赏识，算是有些本事的，又是个很喜欢打抱不平的人。”
这少女实在是柔弱又美丽，她摔在地上，捂着脸哭得伤心。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一部分人说是不是误会，另一部分则说，便是有人仗着自己生得好看，故意打扮成有钱人，就是为了来偷东西的。
这时候，江平益走过来，皱着眉看着这里的场景，瞧看地上的女子，他没有犹豫，很快上前弯腰伸手，将少女扶起来。
“你无事吧？”
少女看了看他，眼中有不易觉察的笑意，旋即又落下泪来。她缓缓伸手，手掌已经有擦破皮的痕迹。
“多谢公子……”
这么会儿功夫，那男人冲过来，便要拉扯少女。少女吓一跳，连忙往江平益身后躲，一壁躲一壁委屈哭泣起来。
“公子，我没有偷东西，真的没有偷东西！公子，您帮帮我，我真的没有，他冤枉我……”
柔弱的少女，似有若无碰触江平益的背，江平益顿了顿，很快便挺直腰板，正色对着面前的男人。
“你这人怎的如此不讲道理？开门做生意，难道别人想要看看，就要被当做是偷窃吗？”
倒不是江平益见少女貌美柔弱，就一定要出来出头。只是他不是那只懂读圣贤书的人，他知道这家铺子的行情，那胭脂水粉都只是普通，卖不上多少价钱，可少女头上的宝石玉钗，手腕上的金镯子，全都价值不菲。
如此盘算，他当然明白，这少女十分有钱，过来逛大抵是觉得好奇好玩，怎么可能真的贪图那么点东西？
果不其然，就在拉扯间，前面出现几个小厮与丫鬟，正急匆匆喊着：“小姐，小姐，您在哪里啊小姐？”
很快他们就拨开人群，将江平益与少女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小姐，您受伤了，谁这样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您动手？”
说话间，几个小厮目露凶光，全都看向咄咄逼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