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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厅堂里一片寂静，连大刘都没有反应过来。程老爷的意思是，今日他们，是过来帮许家解决问题的？
程老爷继续道：“此事在长岭县时，夏老弟原原本本的同我说清楚了，你们许家本分做事，到底还欠缺了点防备之心，被人摆了一道。这临河州的事情，我们不好插手，但我程家的药材生意遍布大周，这么区区数万斤草药，还是容易解决的。今年不收你们的草药，若是有缺，我那儿还有，你们只管开口便是！”
听了程老爷斩钉截铁的话，许芯言激动起来。程家在许家药园定的草药量，与衢州三家药商加起来需要的量差不多，如此缺口便不大了。
她之前不是没想过打程家的主意，但因程家只是一个主事，过来的时辰又晚些，她总不能还没谈拢，就动用另一边的草药。
如今程家提前过来，还主动开这样的口，是当真解了许家的燃眉之急啊！
如此，大刘与虎子对看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欣喜。这么一来，六千两的赔偿银钱不需要了，他们小观园可以保住了。
当然具体细节还要再谈，不能真的让程家白白吃了这么个大亏。
二人很快与程家谈拢了，明年起供应程家的草药量增加三成。这么大的量，程家一次性运走，可以省下其他地方的许多草药，也不必到处奔走，方便了许多。
周香秀自是留二人歇息，但二人摆摆手，表示为了过来临河州已经耽误了时日，今日得要绕路赶去凉西州。
走之前程老爷沉吟着又问：“听说医馆也出了事？”
周香秀一愣，倒也没有隐瞒，点头应声：“出了点岔子，医馆被查封，老爷与几个主事和大夫暂且被抓起来了。不过每日都能过去探望，老爷也说没什么大事，都是误会，几日便会出来。”
“几日了？”
“七日。”
程老爷沉吟片刻，目光在众人面前划过，最后落在许芯言手中，复又笑起来。却没有再说医馆的事情：“有两年未见二小姐，我家主事之前每次过来收药，二小姐都会命人送上新的针织图样，不知今年还有没有？”
许芯言会各种毛衣织法，但是很多图样想不起来，平日无事，她就会琢磨这些。琢磨出来的绘制成图样，让人送到织造厂去，而每次程家来收药，许芯言也会让他们顺道将图纸带回去给程夫人。
每一份图纸，程夫人都会主动付二十两银子。
不过今年的事情太多，许芯言没什么空闲。而且如今织造厂也有不少女子，自己研究出更好的花样来，也不用她再费心。
现在程老爷这么问，当然不是真的要什么花样。
“程老爷，程夫人，请随我来。”许芯言看懂他的意思，与程老爷程夫人二人，去了旁边的花厅，“今年有两张其他人制出来的图样，没什么特别之处，若说程夫人喜欢，命人直接去织造厂取便是了。”
程夫人含笑点头，打量面前的小姑娘，从怀中取出一只荷包，递送过去：“记得头一次见到小言的时候，小言不过这般大，这几年倒是长得快，如今都有大姑娘模样了。这是在京城时见着的小玩意儿，想着十分适合你。”
荷包里面，放着一对精巧的玉佩，玉佩刻成兔子的模样，一对玉兔栩栩如生，而且还能拆开来，只佩戴一只。
玉倒是普通的玉，胜在匠人的手艺好，这样一对，看着也是价值不菲的。
许是见她要推却的模样，程老爷开了口：“做生意都是相辅相成的，二小姐也不必觉得不该受礼。许家什么情况，外人或许不清楚，但我与你伯娘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又是看着许家一点一点成长的，怎会不知？”
他的话说一半留一半，又句句点明了，他知道许家真正的家主，不是许大庆或者许明，而是她这个年幼的小姑娘。
许芯言知他们带着善意来，便也不隐瞒了什么，将那一对玉兔捧在手中，起身镇重行礼，也唤了称呼：“多谢程伯父程伯娘，小言不懂事，还请伯父伯娘多多提点。”
既然要单独与她说话，当然不可能只是问她要图纸。
程老爷果真满意的点头：“言丫头可知为商之道？”
“诚信为本，神机妙算方为上策。”
“诚信为本是为商者的本分，神机妙算便能把控商场。道理你都懂，也都能做得很好，正因此，你们许家三年余便发展到如此，可是，你忘了别的东西。”
许芯言垂眸应声：“是，我忘了人心并非处处向善。”
程老板不置可否：“人心么，有黑有白，利益之驱使下，什么事情都不是定数。不问他人，便问问我自己，若是许我万斤万石，伤一个无伤大雅甚至是我厌恶之人，我未必就能独善其身。”
这倒是实话，许芯言在现代的时候，也常常会想，很多事情不是自己的底线坚定，可能仅仅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大罢了。
“伯父所言，小言最近也有所感悟，许多事情我的想法太过浅显，以为世间便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是年岁太小无人指引，行事不够老道，这才中了旁人的计策。”
许芯言不做声，程老板认为她年幼不懂事，可她自己心中清楚并非如此。她已经二十多岁了，虽说现代时也涉世未深，可是她连段岭那个真正的小孩都比不上，段岭都知道权衡利弊，她却只知道为了一点点成绩，就沾沾自喜。
想到段岭，许芯言有片刻失神，她不知他去了哪里，也不知他是否一切都好。
程老板没有看到许芯言的一样，只是继续叮嘱：“我对临河州不太熟悉，但是我们为商者，绝不可以只在自己会的领域内发展。若想将事业做大做强，官府的力量，能借助便必须要借助。世上没什么绝对的公平公正，人情练达何其要紧，小言，你要撑起这个家，便该知道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