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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凤县的养殖场，向会长的眼中闪着精光，仿佛年轻了好多岁。他兴致勃勃，与那些农户无异，正在荷塘处与其他农人说话。
满地的鸭与鹅在围栏内四处奔走，向会长随手弯腰捞起一只半大的鸭子，拨开外面毛看了看，里头细细的绒毛，看得他更加高兴。
“向老板，这东西真的有用？”旁边是织造厂黎家家主，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半个月前，温二老爷将临河州的向会长与许副会长介绍给他，说是要合伙做生意。他原以为是要用到织造厂，毕竟温二老爷说了，那许副会长在别处也有一家织造厂，而且市面上的羊毛衣，最开始都是许家织出来的呢。
没想到商谈之后，向会长又在这儿开了一家养殖场，除了羊与长毛兔之外，还养鸭与鹅。
“鸭子与鹅供应吃食，还能有别的用处？养了这么多，若是卖不出去了，可要怎么办？”
向会长哈哈笑，指着后面的许大庆笑道：“黎老板还担心这个？有许老板的小观园，每日的禽类供应少不了，还担心没有地方售卖？更何况我们要的可不是吃肉，而是要用到它们的毛。”
“毛？”
的确是毛，许芯言收了很多鸭绒鹅绒之后，专门做了一件背心送给向会长，向会长穿上之后，简直要惊呆了，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比羊毛衣更暖和的东西。
羊毛衣是暖和，但因为针织的缘故，穿起来漏风，秋日外面罩一层衣裳就够了，深冬却不够，穿上几层毛衣，罩几层外衣也还是冷。富贵人家还是得要裘氅，普通人则只能在葛布里面续上木棉芦苇等物，便如被衿一般，厚厚的裹在身上御寒。
但是许芯言的那件背心，穿上身感觉如裘氅一般，一点都不冷了，关键是它比裘氅轻薄许多。
向会长原本以为这种羽绒服会很贵，没想到许芯言摇头，表示一点都不贵，唯一的麻烦是，对绸缎织物的要求比较高，必须要厚实细密，不然里面的绒毛会跑出来。
“你看，这些鸭子与鹅肚皮下面，把毛除去，里面细细的绒毛非常软和且保暖。用这种东西做衣裳，又方便又舒服，还没有裘氅那么贵。”
裘氅是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穿得起的，毕竟猎物凶猛难猎，遇上严冬，那真是一件皮子都难求。而且皮裘的味道非常难闻，是用力洗涮之后，也不能去除的味道。
但是羽绒不一样，羽绒清理之后味道并不重，被布料包裹之后就很难闻得到了。
所以向会长毫不犹豫同意了合作，这样的生意，一定能做好做大的。
除了羽绒服之外，许芯言还要求做羊毛被，将羊毛压实之后，续在软和的缎子里面，光是想一想，都觉得蓬松软和。
向会长有些可惜，看着许大庆身边小小的姑娘，又道：“马上就过年了，过了年开春，我们这第一批羽绒服问世的时候，怕是要三四月了……”
“第一批还在摸索阶段，要做到尽善尽美，第一批也不用来卖，就给咱们自己家里人，一人做一件留着。”
向会长哈哈笑起来，拍拍许芯言的脑袋：“难怪别人说，你们许家是大善人，之前出了羊毛织物，要价那么便宜，几乎是人人都能买得起。如今这羽绒服第一批，竟然不去高价售出，就自己用了？”
这话当然是旁敲侧击，生怕许芯言到时候将羽绒服的价钱，也压得那么低，到时候织造厂要靠什么盈利呢？
许大庆心中有数，只道：“安凤县的织造厂，是我们三家合伙的生意。虽说签订契约的时候，定下规矩是我们许家来定价，但此举只是怕乱了市场，没有别的意思。这价钱总归是要商量着来，怎么着也不能让织造厂的工人辛苦一年，连钱都挣不上吧。”
是这个道理。如此向会长与黎老板对看一眼，都松了口气。
翻了年过了正月十五，许芯言还没起来，就听到许招招兴奋的声音。
“二姐，大哥让我来告诉你，官府来了消息。”
许芯言一咕噜爬起来，温家倒台时，将安同知与柳同知的事情告诉许家。许家是商户，更没有任何证据，自然对二位同知大人，没有丝毫办法。
但她没有闲着，让人给谢通判递了话，点了点安同知与柳同知。至于谢通判要怎么做，不在许芯言的考虑范围。
“说是安同知被查出各种罪证，收受贿赂，卖官鬻爵，安同知的弟弟横行乡里强抢民女，简直是无恶不作。如今安家已经被抄家流放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许芯言高兴极了，“那么柳同知呢？”
许招招更高兴了，小声说：“这位柳同知，外头没听到什么风声，但是通判府的人过来与大哥说了，说没有查到柳同知的罪证，暂且动不了他，且让我们千万不要胡言，免得打草惊蛇。”
果真是谢通判，关键是他不仅做了，还来给许家反馈，说明这件事情，他一直放在心上的。不管他态度如何，都可以看出，他是个为民的好官。
开了年，许光耀继续去了书院，他是可惜但并不信命，就不信两年多以后，他还会失败。
倒是有不少同窗笑话他：“光耀兄的确聪明，备受夫子院正的赞扬。但这运气的确不够好哇，这都失利了三次吧？”
“依我看，光耀兄不如放弃的好，这老天不让你高中，那你怎么拼命也没用。对了，我听说旁边两所学堂都在募夫子，这两所学堂可不是一般的地儿，等闲秀才可进不去。你素有才名，不如去碰碰运气？”
“不错，即便这两所学堂不应，周围郊县的学堂也多，总有留你的去处。”
对面他们的讥讽，许光耀并没有多说什么，径自去了自己的屋舍。
倒是旁边的人还在议论：“你们说他做什么？听说他如今可发家了，兄长是小观园的东家，啧啧啧，没见着人家如今吃穿用度，都比以前好太多了吗？”
“哈哈哈，怎么着也是个破商户，有什么了不得的？这是咱们大周开明，不然放在前朝，商户是绝不可以入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