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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城是一个气候比较温和的城市,到了七月的时候也还不算炎热,夜里更是清凉。
随着城市的不断发展,一些老旧小区面临着被拆重建的命运,翠云苑便是其中一个。它与周边的老旧伙伴一起坚持了多年,前段时间终于被腾空了出来,被围上了铁皮,静静等着被拆掉。但这晚,它迎来了几个人。
谭达从被破开的围栏处进入翠云苑,按照约定找到了十栋,沿着楼梯一步步地爬着这个已经被淘汰的旧楼。这里的楼房已建成几十年,有七层高,贯穿各层的楼梯设计在外部,故而在周边其它灯光和月光的映照下,虽没有照明但也不是黢黑一片。于是,谭达也懒得照明了,就这样在昏暗中顺着楼梯慢慢爬上去。
楼顶的门大开着,是有人刻意为他留着的。略有犹豫之下,谭达还是咬咬牙举步走了上去。楼顶上有附近大楼的灯光远远投过来,就着今晚明亮的月色,虽然不够明亮但也足够人去分别看见的事物。当然,也有一些地方是背着光的,那些地方则是一片黑暗。
谭达是被李木楠约来的,确切地说,是被威胁着来的。扫视了一圈后,谭达并没有看见李木楠在哪,便试探着叫了一声:“李总?”
李木楠靠着背光的柱子在黑暗中并没有现身的意思,只是出声提醒着方向:“这边。”
谭达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本能地紧了紧身上的薄外套后,才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而随着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在一片奇异的苍白空间里面,一个透明却可见的人形存在惊觉到了异常,如一阵旋风般卷到了一个悬浮着的四方体水晶旁边,如他所料地看见边缘出现了个红点,且红点正在向中心的红点靠近。
“真出现了!很好,再近点,再近点……”透明人十分兴奋地呢喃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水晶。终于,两个红点重叠在了一起,一股光波自中心四散开去,透明人抑制不住地大笑了起来,知道自己的实验成功了——他成功连接到了另一个世界。
但这一切并不为谭达所知。谭达只是在惴惴不安中向李木楠走去,在走到一两米的位置时,莫名地失了下神,然后继续走了过去。而这时,李木楠也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带着十分温柔的笑容看着他。而这种温柔的模样并没有让谭达觉得好受,反而使得心中的恐惧更甚了一些。
“叫我来这里,有什么事?”谭达不安地提问。这种见面实在是太诡异了,而且李木楠对自己是充满恶意的,他不能不害怕。
李木楠凑近谭达看了看,笑道:“瞧瞧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怎么,过了年轻气盛的年龄了?”
谭达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冷冷道:“还请说正事,没事我便走了。”
“别急啊,过来给你看个东西。”李木楠伸手十分亲昵地揽了谭达的肩膀,却丝毫没有去管谭达是否被抓得难受了,让谭达无法反抗地被带到了护栏边。李木楠指着楼下,温柔道:“这里摔死过人,就这个位置。是一个被霸凌的人,为了寻求解脱就从这里跳下去了。”
听此,谭达的心中警铃大作,呼吸不由得变得有些急促。果然,李木楠接下来的话使他如坠冰窖。
“真真啊,你想摆脱我吗?学那个人跳下去就好了哟,那样我就没办法折磨你了。”
谭达暗暗咬牙,用劲挣脱了李木楠的手,退后几步警惕地看着李木楠,强作镇定道:“为了这点事就结束自己的生命根本就不值,我知道李总你很厉害,但再厉害最基本的法律还是要遵守的吧,我来之前可是告诉过别人的。”
李木楠冷冷地笑了笑,好整以暇地靠上了围栏,淡淡道:“你这就不乖了,我说过不准告诉任何人的,而且你吓唬谁呢,我可是知道他们都没有收到这类消息的。如果你留下了什么线索,我晚点找出来毁掉就是了——居然还会反抗,我还以为我们的小真真已经被完全嚼软了呢。”
谭达的脑海中立刻闪出了被李木楠多次刻意送到他面前的大白兔奶糖,顿觉有些想吐,但此刻由不得他去顾及这种恶心感。强压下心中的情绪,谭达神色凝重地再次强调:“我当然知道你是不会允许我告知他们的,但如果是网友的话你可就管不着了。不巧,我认识了一个关系要好的人,并告诉了他今晚的事情。”
李木楠看了谭达好一会儿,看出谭达所言非假,有些不悦地说:“我以为你该很听话了,没想到背地里还是有小动作——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不觉得累吗?你不累我可觉得倦了,折磨你这么多年了我也腻了,所以来点直接的,让我杀了你吧,谭达。”
谭达又气愤又恐惧,时隔几年,这是李木楠第二次这样直接表示要杀了他了。他实在不懂自己到底哪儿得罪了这个人,但这个人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且不讲道理地要对付他。同时,谭达也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因为如果李木楠真的不顾虑是否杀人和被知道杀人的话,他没有信心能够从李木楠的手上逃出去。
还不待谭达有所行动,李木楠便抓住了谭达的衣襟将其压在了围栏上。
“想逃?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来送你这一程的,你还是乖乖去死吧——祝你好运,孩子。”李木楠的声音十分温柔好听,用的语气也温柔极了,仿佛在哄一个婴儿入睡一般,只是说的内容却是极度惊悚的。
谭达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就那样被李木楠扔过了围栏。在急速下坠间,谭达甚至来不及看清扔了他的李木楠是怎样的表情。
要被摔死了吗?这个念头刚刚划过脑海,谭达便发现自己就着下坠的姿势飘滞在了空中,还来不及思考这是怎么回事,他便看见有个穿着风衣、围着围巾的人面向他落了下来。那人下落的速度似乎很慢,待近了,谭达看见的是一张好看的笑脸和一只伸向自己的骨节分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