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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寻常一天,夜色刚刚朦胧,陈姝悄无声息地行走在东宫后院, 她穿过一片樱桃树, 踏上池岸边的观景台。
此平台是废太子杨勇为云昭训所建, 其三面临水, 空间宽敞, 外围有一圈不是很高的石刻护栏。每一根石柱上都雕琢着姿态不同的瑞兽, 它们或口含明珠,或抓举宝塔,每当夜色降临, 石刻便仿佛被注入生灵之气。
如今,这里是新任太子每晚独自一人寻清静的地方。现下,杨广正伫立在平台前端, 悠哉地向池中撇石子, 他感觉到身后有人来了,但半晌也不吭声,于是好奇地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陈姝薄施粉黛,穿着一套上身荼白点着碎花、下身嫣红的半袖襦裙, 整个人气质明显活泼了许多。但杨广却是满不在意地又转了回去,调整角度一边继续撇石子,一边淡然地感叹道:“你今日的着装与平常很不相同啊!”
陈姝穿着这身衣服着实有些不自在, 但还是释放出自己最大的热情,努力靠近杨广, 轻声回复道:“这衣裳是太子妃给我做的……”
杨广明白妻子的用意,但依旧目不斜视,只顾撇着石子, 心不在焉地道了句:“所以,也是太子妃让你来找我喽!”
陈姝抿了下嘴唇,无言地默认,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局促地杵在那。
片刻后,杨广停下手上动作,深沉地发问道:“你不是与我有国仇家恨吗?怎么愿意跟我说话了?”
陈姝双眸泛着孤寂,隐隐有些苦涩地说:“这么多年,我也想通了……南北统一是大势所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陈国的覆灭也是早晚的事……”她虽然理智上认同这番说辞,但说出口还是觉得莫名违心。
这时,杨广突然转过身走向陈姝,正当陈姝担心他要做些什么时,他却是从陈姝身旁擦肩而过,悠然地走下平台,到旁边的草地去了。
陈姝被丢在原地,气氛很是尴尬,她不自然地双手搅在一起,整个人焦虑不安。
没过多久,杨广捡了几枚石子回来,他对陈姝视若无睹,重新走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向池水中撇石为乐。
陈姝见太子一切如常,稍微放松了下来,她觉得一直这样沉默不妥,于是上前一步,试图打破僵局,主动询问道:“殿下,你在做什么?”
杨广调整了几个方向,专心审视着水面,然后又半蹲着身体向后倾,不冷不热地回答道:“在打水漂啊!”说罢,一枚石子从他手中飞出,只见那小石块擦着水面飞过又弹起,似蜻蜓点水般,反复向前弹跳了三四下,才沉进池中。
陈姝对此很是惊奇,而杨广却并不满意,他摇了摇头,递给身边之人一枚石子:“你也来试试?”
陈姝急忙摆手,直接地拒绝道:“不用了,我不会……”
杨广倒也没有在意,只是随口叹了一句:“江南多水域,应该流行这个的,你是南方人,竟然没玩过!”他一边说着,一边跨过了平台最前端的青石护栏。
陈姝不由大惊失色,赶紧上前阻拦:“殿下,你这是干嘛!”
杨广站在观景台的外沿边上,指着脚下一块大石头,淡定从容地答道:“这平台太高了,不够贴近水面,我要到下面去。”
陈姝探着头,往平台下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台子是被几根石柱支撑着立于水中的,在平台和水面之间,又有几块向前突出的奇石作为装饰。正当她思虑之时,杨广已经迈了下去,并伸出双臂,邀请道:“下来啊,这石头够大,站得下!”
陈姝内心很是打怵,犹犹豫豫地说:“还是不要了,太危险了……”
杨广也不勉强,转过身去,开始自顾自地寻找角度。陈姝见状,纠结了一番,最后也顾不得姿态优雅,硬着头皮爬下了平台,但刚一踩到石头上,她就觉得脚下不稳,下意识猛地抓住了身旁之人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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