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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浮瑾盯着紧闭的门,从台阶之下却匆匆走上来一位铁甲之士,他平日里派铁甲守在大慈悲寺外,此等由枯木逢春之术控制的铁甲,最受大慈悲寺里的佛光克制,若没有要紧之事是绝不会踏足进来的。
铁甲匆匆走过来,嗓子颇为嘶哑:“……有人……闯入了结界内……”
晏浮瑾闻言一怔,他安排铁甲日夜巡逻,不允许大慈悲寺千里内能有修士踏足。
“你们打不过吗?”
铁甲道:“……打不过……剑法卓绝……”
晏浮瑾来了点兴趣,这些天一直闷在大慈悲寺里琢磨破军剑灵之事,倒是许久没有与人过招了。
“带我过去吧,这样的敌人,可是杀一个少一个。”
飘扬的飞雪之下。
两道剑光在虚空里遥遥一撞,霎时间雪花消融,连树上的雪也扑棱扑棱地往下落。
晏浮瑾握着剑,遥遥地望向同他对剑之人,此人身上显然已经拂了许多雪,看起来该在风雪里吹了许久。
对着他的剑渐渐扬起来,天随之更黯淡,好似天地里所有的光华都凝结到了剑上——
晏浮瑾眯起眼来:“你是归雪的人。”
季识逍没有回答,天地明心剑倏地出手,剑光从雪地上擦过溅起仿佛簌簌的白雪——
晏浮瑾瞧着这人与剑看了许久,方才认出来,正是蓬莱岛上过审判台的那个修士!
他更觉如鲠在喉,手中的剑招也如他的心境一般,带着几分怒意而去。
生怒之剑,剑意已失,在飞雪下只显出灰败来,被那天地明心剑势所压制。
这一招后,晏浮瑾的剑上多出一个小小的豁口,他面色阴沉——
自己手中之剑,确实不是什么名贵之剑,可输这一招,仍让他觉得心有愤愤。
从蓬莱开始,他尽管天赋不显,可与人的比试却从来也没输过。
他将灵力运用到最极致,自得到碧吾的一部分修为之后,他的灵力境界当世已经无人能敌。
季识逍面容很平静,觉察到与他对剑之人,修为一直攀升,灵力之磅礴似乎还在宗主之上。
他想了想,也许今日就是死期,本以为死之前还回归雪,被埋在桃花之下,可被埋在飞雪之下也算不错的去处。
死之前他该出一招最惊艳之剑。
因而,尽管还没有至“春江花月夜”大圆满之境界,他所出之剑还是为“江上明月”之招——
雪慢下来,至柔之剑却被他使得满是风雪之气,并不算是上乘之招,仿佛江面上乌云散开月露出来之时,浩瀚无边一剑——
可惜,我见明月。
明月不见我。
此一剑被晏浮瑾挡下,所反击回来的灵气在季识逍体内震荡着,他感受到生命的流逝,飘落的雪在身上化去,早已习惯的疼痛感再度袭来……
可惜,这些还没有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强烈,甚至没有刚才在风雪里的时候疼痛。
铁甲从雪中涌来,将季识逍团团围住,手里的刀也齐齐对着他。
晏浮瑾面色铁青:“将他带回大慈悲寺,严加看管。”话出完,他用灵力运转一个大周天,仍觉得心脉之处痛得厉害。
若不是修为远远高出,他在这一剑下能活下来吗……
这世间最有机缘,最有天赋的人,不该是我才对吗。怎么能会有人比我更强,还是在剑道上,这绝不可能!
大慈悲寺已经是冰寒之地,而此处竟然还用玄冰打造了一座地室,在这惨淡无光的地室内,阴冷仿佛能从任何地方蔓延出来。
季识逍被挂在木架之上,手脚皆被铁链捆着,垂着头,发丝乱糟糟的,身上沾的不知是血还是什么别的秽物。
铁甲守在他周围,正对晏浮瑾说道:“……使了重刑,但仍旧取不出剑骨……”
晏浮瑾从季识逍血糊的面容,再看到他双手手腕之处,皆被利器所伤,血肉混在一起,连原本的样子也看不出来。
即使他手伤成这样,可他身上剑骨未除,日后若是寻得了灵丹妙药,或是顶级的医修,仍是可以治好。
这样的敌人,不能让他任何成长的机会,可是就这样杀了他,晏浮瑾又觉得心有不甘。
“我打听过了,你半路拜入归雪,师从冬虚。这样说来,师父已经死了五六年了,你所倚靠的门派,已臣服于我。”
“你今朝必定走不出此处,到底还在坚持些什么?”
季识逍没有答话,事实上他自从被晏浮瑾抓获之后,就一直是这副神色,无论是多重的刑法,连眉也没有皱一下——
眼神空茫地盯着虚空里一点,侧脸显出被血色覆盖的轮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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