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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江老太医搭完右手的脉,再搭左手的脉,把完之后,又细看谢如芙的脸色,良久不语,直到把大家的胃口调高之后,方才慢条斯理道:“小姐脉相不浮不沉,尺脉沉取有力,面色红润,双目清明,依老夫所见,不应有旧疾沉疴啊。”
在场众人无不讶然,毕竟女子身体关乎子嗣后代,高门大户尤其看重女子是否好生养,看这谢二小姐以近议婚之龄,这内中真相,已是呼之欲出了。
“胡说八道!什么宫里出来的老太医,分明是老眼昏花,我家小姐虽不是夫人亲生,但夫人待我家小姐可好了,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小姐,你可别听他胡说!”芒夏气得脸都涨红了,又对众人道:“今日之事,你们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毁我家夫人名声,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见到这个丫鬟如此粗俗无礼,众人纷纷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连那些经商富户人家的小姐选丫鬟都是挑了又挑,生怕将小姐带坏,能让这样的丫鬟跟在小姐身边贴身服侍的,这家主母实在是用心险恶啊。
及至江老太医亲自送了谢如芙出门,大家还站在原地窃窃私语,久久不愿散去。
待马车驶出一段距离之后,芒夏终于忍不住眉飞色舞道:“小姐,我刚才说得好不好?我看他们都信得八九不离十了呢!”
谢如芙轻轻捏了一把芒夏的脸蛋,笑道:“说得好极了,我看今年致烟阁给你的分红,我就锻一个小金人给你吧。”
“什么小金人,奴婢才不要,”芒夏一脸期待,“小姐,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啊?”
“你还没演够啊,”谢如芙失笑,“接下来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待在府里,我已经出了一招,端看夫人怎么接这一招了。”
京城居,大不易,又素来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说法。
饶是谢如芙的娘亲那时手头宽裕,在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也置不了多大的宅子,毕竟谢徽陶是来做官的,若是宅子的位置选的不好,在同僚中也抬不起头。
锦华居在中,如意居在东,中间又隔了一座小花园,说是花园,实则不过一个小池塘外加几株柳树,有什么动静,还是能够听闻的。待到谢如芙年岁稍长,自己有了主意之后,央了舅舅寻来紫藤花的种子,架起花墙,不过年许,便茂盛地蜿蜒开来,如同一座小小的院墙,隔绝了两房的动静。
闵从双从不将这个嫡女放在心上,毕竟,论貌,比不上她的如珠,论才,也比不过她的如宝。诗书才艺,谢如芙只在六岁以前学过。自苏慕晴过世以后,闵从双为她请的老师资质平平,不过应付罢了。
因此,对于这道花墙,她不置可否。到是谢徽陶忍不住跑去如意居说了几句,但是也被谢如芙以谢如宝喜欢兰花,特特造了一座暖房养花,她喜欢紫藤,随意养养而已给堵了回去。
所以,闵从双只知道谢如芙难得地动用了府里马车出去一趟,至于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还是她母亲过府来找她的时候得知的。
闵从双为了保养,平日里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只有面对谢徽陶的时候才笑得多一些,从母亲这里听到如今京城里的传言之后,难得地展露了怒容。
“我以为只拿她当个菩萨似的供着也就罢了,没想到如今她的心也大了,哼,小小年纪就想着为婚事筹谋了,”闵从双气得握紧了拳,如玉的指甲嵌在肉里,指尖红成一片,“真当我这嫡母是摆设吗!”
闵母心疼地拿过女儿的手,轻轻地松开她的拳头:“可不是!哪家的主母不是将女儿叫在跟前耳提面命呢!秘书郎家的大女儿前些日子替母亲绣个荷包,可是没日没夜地绣了三天呢。”这个母亲自然也不是秘书郎家大小姐的生母了。
闵从双还是恨恨道:“哪个继母不磋磨前头留下来的孩子的。也只有我,每个月的银子也不曾克扣她,每季的新衣裳也不曾短了她的。外头那些个大家小姐的,哪个不是眼睛长到头顶上的,她无才无貌,平日里又不声不响的,要是在外头得了委屈,又该怨我这个继母让她失了脸面儿了。”
“她只瞧见如珠如宝在京城扬名,又何曾看见她们两姐妹背后是如何的勤学苦练了,”闵母拍拍闵从双的手,“如珠每日卯时不到便起来练舞,如宝为了一手好字,练得手腕都快抬不起来了。她呢,不到辰时不起,从不来你这个嫡母跟前立规矩了,便是我和你爹来了,也从不见她来问个好……”
闵母正絮絮说着,便见闵从双身边的李嬷嬷拿着张帖子进来了。
“夫人,纪丞相家的小姐要办木樨宴,特特下帖子来邀小姐们前去。”
“知道了,跟阿珠阿宝说一声,让她们准备一下,吩咐下去,让知书备好衣裳首饰。”
李嬷嬷应声称是,犹豫了一会,方才又道:“帖子上……还请了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