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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归这么说, 但真要让秦姝立刻闭关谢客,那显然也不太可能:
别的不说,光说太虚幻境内部堆着的那些她刚刚上任时, 从天界各处送来的礼物, 便很是够她清点上好一阵子的了。
不久前在凌霄宝殿上, 尚能为推行新律据理力争的秦姝,在引愁金女“秦君就算你要闭关逃席也得先把咱们太虚幻境的内部账务给理清了”的苦苦恳求下, 抱着“我倒要看看太虚幻境这么个刚成立一个多月的部门有什么账务需要理”的想法, 刚一打开宝库的门, 就被里面摞得小山一样高的各种珍宝给晃花了眼:
只见那瑞气千万,奇珍成山;红霞耀耀,宝光烂漫。金鱼玉佩, 弃掷逦迤;翡翠白玉,簇拥高台。梭罗仙木,淬炼兵器数千样;异香阵阵, 甘露拂开琼枝来。
秦姝艰难地从灵魂里发出一句疑问:“……怎么有这么多东西?”
引愁金女一怔, 随即恍然大悟, 赶紧解释道:“是我们疏忽了。秦君一月前刚刚上任的时候,便离开太虚幻境去了月老殿,为天孙娘娘讨公道;但秦君前脚刚走, 来自天界各处的、庆贺秦君上任的礼物便送了过来。”
“可秦君回来后,只来得及与我们交谈片刻, 便又赶去月老殿寻找天孙娘娘的姻缘红线了。以至于这公库里堆着的宝物, 虽然全都是归在秦君和太虚幻境名下的, 但秦君却对此完全不知情。”
引愁金女看着秦姝微妙的神情, 揣摩问道:“秦君莫非是不爱这些金银俗物么?”
秦姝毫不犹豫回答得斩钉截铁:“当然不是, 我好爱钱的!”
引愁金女下意识便道:“我也觉得秦君这种超然的人不爱俗物很正常……不是, 等等?秦君你刚刚说什么?”
秦姝:……呜呼,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了。我觉得每多说一个字,把这些金光闪闪的、一看就很值钱的东西推得离我越远一点,我现场心肌梗死的可能性就多一分。我好心痛啊,可恶,上辈子做梦都想被金山银山埋起来,万万没想到这辈子梦想成真后还要把这些礼物原路遣返!
但解释还是要解释的,尤其是当引愁金女一头雾水地站在旁边的时候,为下属分析清楚自己的逻辑就很有必要,千万不能造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情况的出现。
于是秦姝依依不舍地看了这堆宝物小山最后一眼,这才收回目光,对引愁金女耐心解释道:
“我在人间听到一句话说得好,叫‘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觉得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在太平年代里,金银永远是能换各种东西的硬通货。便是不谈人情往来,只说这些珍宝,也有咱们太虚幻境将来能用得上的东西。”
“但问题就在这里。不管我多么喜欢钱,再怎么需要珍宝,也不能通过‘走人情’的方式去取得。”
太虚幻境宝库内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且无一例外,全都是精巧珍贵的绝佳宝物。在她们交谈之时,有一缕天光拂过这数堆锦绣金银堆成的小山,便凭空生出五彩的光华,折射在秦姝的玄色衣角上。
一时间,这一抹素净的玄色与那道明丽耀眼的华光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比,使沉稳的颜色更加沉稳,恍惚间竟衬得秦姝接下来的这番话,就有了千钧的、不可撼动的重量:
“今日若我收下这份重礼,便是欠了送礼者的一个人情;等到日后,这位送礼者在违法乱纪之后,发现罪行超越了他能承受的范围后,走投无路找上门来,要求我还他的这份人情,我是徇私,还是徇公?”
引愁金女心下一惊,因为这番话的确说到了她从来未曾注意过的盲区:
三十三重天上的神仙,自古以来犯的最严重的事情,便是“思凡下界”和“工作失误”。
按照《天界大典》的量刑标准,所有罪名从轻到严重,无非都是扣俸禄、受天雷、下凡间三大锤。这三大锤再怎么痛,大多数神仙也是受得住的,最多也就是在凡间多吃点苦,回到天界后再被嘲笑上一段时间而已。
——不过这些话只是听起来轻巧而已,真正执行起来,还不知道要难到什么程度。
就拿下凡去修补自己造成的错误的月老为例,若不是秦姝体贴,给了他可以查阅太虚幻境内所有文书的权利,好加快办事进度,他去往人间后不过是一介凡人,想要弄到很多情况下只有官府才有权查看和拥有的文件,当场就是一个斩首死刑,从头再来。
也难怪月老在听到秦姝对他的裁决后,会毫无异议且感动得热泪盈眶:
用正常现代人的办事逻辑去考虑,这是要精简流程,加快进度,让受害者们尽快得到补偿;但是如果用天界神仙的思维来衡量,这可真是大仁大德的慈悲人物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所以话又说回来,如果真有比“思凡下界”和“工作失误”更严重的罪行,那此人究竟是走了怎样的偏路,又要遭受怎样的刑罚?
反正不管他最后受什么惩罚,绝对比《天界大典》中通用的那三大锤更严重,换作任何一个人来,只怕都会急得走投无路,四处寻人帮自己减刑吧。
秦姝看引愁金女的神色变了又变,心知她是被这件事给吓到了——就好像一个在没有死刑的环境下长大的人,在换了个新上司后突然听说新上司正在准备给人判死刑一样惊悚——便又补充了几句:
“不过也无需提前担忧到这个地步,没准是我多心了呢?”
然而这番话并没能起到任何宽慰的作用,甚至使引愁金女看向秦姝的眼神更无奈更哀怨了:
“……秦君,是不是从来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不会说谎唬人。”
秦姝:?
引愁金女悲愤控诉道:“你刚刚说的,是‘无需提前担忧’!也就是说,真有人犯下如此伤天害理的大罪了,而且此人位高权重,不好轻易拒绝,所以秦君才会未雨绸缪,从现在开始便拒绝一切礼物,好不和那人扯上关系?”
秦姝:……理论上来说这句话的结果是对的,但中间的逻辑怎么想怎么奇怪。所以你是怎样从一个完全正确的结果推断出一个如此宏大的过程来的,我真的只是想把现代的那一套廉洁自律清正严明的风气带过来而已!
不过秦姝最终还是放弃了解释:
算了,就这样吧。我这一个月来做的事情给天界的这帮咸鱼们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为了避免天界动荡,而且还要留出让他们把以前做的工作返工的时间来,勤俭节约之类的观念还是日后再通行比较合适。
于是秦姝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引愁金女推断出来的这个九曲十八弯的结论。
结果这一默许,反倒把引愁金女心底的好胜心全都激发出来了。她当场从衣袖里扯出一本记账册子来,飞速翻过一遍后,对秦姝坚定道:
“既然秦君有如此远见,那我们做下属的也不好拖秦君后腿。我引愁金女在此向秦君保证,绝对把这件事给办得漂漂亮亮、滴水不漏。”
“但如果仅以宝物的价值去衡量是否值得收下的话,保不齐那位秦君忌惮的大人物还会送来更珍贵的礼物,想要和我们扯上关系。既如此,秦君也不要忙着闭关了,先劳烦秦君坐镇太虚幻境数日,将礼物甄选完毕后,再闭关也不迟!”
秦姝听着这个提议,只觉心中有一万句槽不得不吐:
……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一条来自现代社会的土狗,哪里认识什么好东西。而且我在那边猝死的时候,全国才刚刚达到平均小康水平而已,我们还在天天强调要树起勤政简朴的干部队伍新风,对奢侈品什么的根本没有半点鉴赏力。
综上所述,你让我一个见过的最珍贵的金银珠宝是在博物馆里的、连金银店都没进过的人,能去帮你鉴定和甄选什么宝物?要不我把玉皇大帝的名号报给你,你把他那边赏下来的东西全都拒绝了吧,简单省事,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我这就溜去闭关。
——很可惜,此想法完全不可行。
只要玉皇大帝一日未结束昏迷的状态,不站到台前来,与秦姝月老这唯二的知情人当面对质,那么凭他在天界积威深重、掌权多年的状态,就轻易扳不倒,动不得。
于是到最后,秦姝也只能先和引愁金女一起清点好了公库里所有的宝物,将其一一造册登记,留待数日后将它们原路还给前来送礼道喜的同僚们;再发下公告,说新上任的六合灵妙真君近日心有所感,即将闭关,就不办流水席了。
公告上还说,太虚幻境本来是连礼都不想收的,但秦君特意吩咐下来,太虚幻境近些年来必要以清俭自持、端庄稳重为要,所以请诸位同僚们来贺喜的时候,随便带什么来都可以,反正最后也是要原路送回去的,而且还要把秦君刚上任时,诸位送的礼原路带回去。
如果诸位同僚带来的礼物中,果然有太虚幻境所需要的珍宝和法器,那么太虚幻境愿意将礼物照原价买下,好教诸位同僚也能有点进项,不必短短一月内便破费两次。
不少神仙一开始在看到这则公告的时候,只觉得十分新鲜,却从没把这份公告当回事:
上任收礼,人情交换,有来有往,推杯换盏。从三十三重天开辟以来,天界的风气不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么?秦君把话说得这么客气,怕是年轻的神仙面皮子薄,拉不下脸来,既如此,到时候我们多说几句好话,把她劝到不得不收礼为止。
然而等不少神仙都怀着这样的想法,带着厚礼来到太虚幻境后,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得离谱:
此时,在太虚幻境的正殿中,已经堆起了数十座由奇珍异宝堆起来的小山,细细望去的话,还能发现这些东西并非杂乱无章堆放起来的,而是按照不同部门分开的。
这些珍宝到底有多少呢?看一下太虚幻境正殿里的整体情况就能看出来,数十丈的宝殿,除去部分必要的摆设,以及要给来道贺的神仙们留出落脚和走路的地方来之外,竟然挤得连一套多余的桌椅都放不下,以至于就连秦姝本人,也不得不换了个地方,在内室里凝神倾听着外面的通报声。
虽然神仙们刚进入太虚幻境正殿时,尚且不清楚秦姝把这么多宝物都摆出来是要做什么;但没过多久,他们就全都明白了。
就好比这边,呈一盘散沙之态的月老殿派了位红线童子来送贺礼,他刚把东西放在桌上,小声说了几句吉祥话后就想偷偷溜走,却立时就被一旁手持账本的引愁金女喊住了:
“我这边记载,秦君刚上任时,月老殿曾送来甘露与天衣若干,另外还有红线百条。不知我这边记得对还是不对?”
这位红线童子比起他那位投入畜生道受罚的同僚,反应略微慢了些,活脱脱一根人形木头,在心里回忆了半晌后才呆呆点点头,回答道:“是这样的。”
“既如此,这份礼物你且拿回去。”引愁金女持五色仙笔,在手中账簿上画了几道,便立时有数件珍宝从地上一跃而起,与桌上那份刚送来的贺礼一同化作流光,没入了红线童子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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