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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发现还没有人回来,周宇航便从阳台处拿了自己的桶进了卫生间洗澡。往常忙的时候,大家一起回到宿舍都要排队,此刻刚好落得无人跟自己争抢。
洗罢澡,又把换洗的工衣仔细地洗了一遍晾晒好。平时见毛晓东和董伟他们都是洗完澡把衣物放在桶里接上水再洒一阵洗衣粉泡上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急匆匆地用脚踩几下,再用水冲两遍就挂上晾衣绳。
用他们的话来说,省时省力又节约水。一次周宇航问他们为什么要泡上一晚再洗的时候,董伟抢着回答:“用洗衣粉泡上一晚,衣服的污渍也下来了,洗衣粉第二天冲洗也没有那么多泡泡了,所以冲洗起来就方便多了,最多冲两次水,赶时间就冲一次!”
对于此论,周宇航没有尝试过,也许真的就是那样。只是一贯以来自己不习惯把衣服留到第二天洗,在他看来,今日事今日毕才是最好的人生格言!
这几乎是他给自己定的一个规矩。
他犹记得高中的时候,就算大冬天,他们那一帮男生也没资格去食堂的烧煤灶那里去接热水洗澡。
因为学校不知道在什么年月间形成了一个潜在的规则:热水是专门留给女生的。
男生去接的话会被大家笑话体质弱(很有可能是一帮女同学起哄的),久而久之,男生都不敢去接热水洗澡了,这种不成文的规则也就这样一届一届地被传了下来!
所以,从那以后,当寒冷的冬天来到时,晚饭后晚自习前的男生澡堂会不时地发出一阵一阵的嚎叫声——那是洗澡的第一桶冷水淋到身体上的自然反应。第一桶水过后,身体起了收缩毛孔的反应,渐渐冒出热气来,后面反而畅快淋漓起来。
而就算天气再冷,周宇航那个时候也要每隔一天洗一次澡,洗完澡就在澡堂边上的洗衣台把衣服给一并洗了。
来到广东后,更是随了本地人的习惯,天天洗澡——广东人喊冲凉。
刚开始,并不明白冲凉一词之意,后来听得多了,便也潜移默化地接受了这个词,并也开始这样说,再后来,冲凉一词甚至被外出打工的人带回了家乡。
的确,冲凉冲凉,用水冲了才凉快!还是很有道理的。
此时,想必舍友他们几个下班后去楼下的网吧上网去了。有时候自己也偶尔跟他们去,也加入过他们的游戏,像什么传奇、流星蝴蝶剑、红警、反恐之类的。但玩上一两个小后,‘打打杀杀’感觉实在无趣,就退出了游戏,把队友给抛弃了,一个人回到宿舍看起那本电子技术的书来。待舍友回来后,只听得他们对他说:“都出来打工了还看啥书啊?没有一点团队精神!”
又或者,在他们玩游戏的时候,周宇航一个人上网搜寻了一下职介所的网址,然后在那长长的招聘信息中间目光游走,留意各种职位的招聘要求之类,时间长了,却也总结出一套结论来。
比如普工,男的招得很少,一般女孩子最好进厂,而且都是一些比较大的电子厂;男孩子要进这些比较好的厂的话,至少要高中以上文化,身高170以上,视力也有要求,而且进厂前还要笔试,笔试完还要面试,面试合格后方才通知让去做体检报到。报到的前一周,有些厂还要进行军训和培训,不过也是有工资的,两训过后,再进行一次笔试,依照笔试成绩安排部门和岗位。成绩好一点的,可能会被安排到福利较好以及相对轻松的岗位;成绩差一点的就运气没那么好了。
所以说,读书怎么会是无用的?在面临很多人生的挑战时,有文化的人都比较有优势。
至于其他职位,像车间主管、仓库主管、人事经理、采购员之类带管理性质的职位,一般就要大专以上文化了,还要有两年以上工作经验。
当然,有些人也不用经验,但大都是有熟人介绍的。
看到这些,周宇航就不禁地说:“刚出来的学生怎会有经验?不给机会我怎么积累经验?诸葛亮出山也没有经验呢!”随后又暗自苦笑,自己大概不可能有机会做到这些管理的职位吧?一来自己仅仅是高中毕业,学历是一大问题;二来自己身高又平平,不到一米七,按舍友董伟的话来说,就是个三等残废。但他又随即反问董伟,如果脑子里没知识,只知道干苦力活,就会有出息了吗?
对方无语,只是笑着回答:“过好一天算一天,发了工资就去网吧通宵打游戏!”
然后又说道:“网吧里每天晚上有好多隔壁厂的靓妹过来上网,我都认识了好几个了,每到发工资的时候,我就请她们吃夜宵!年轻人嘛!趁着年轻,多泡几个妹子!”说罢,眼睛里充满兴奋,心情愉悦地吹起了口哨。
周宇航听了,若有所思,但是他是不敢苟同这种观点的。
年轻人是应有年轻人的朝气和热情,很多人以为自己年轻,时间还多得很,于是就大肆挥霍,不管是金钱还是时间。他们没有想到以后是怎么样,以后自己要干什么?打一辈子工吗?做一辈子普工吗?
周宇航猛地摇摇头,但是仅有的眼界与知识储备告诉他:目前,还真的只能做着这份搬运工的工作来养活自己!
至于好的一面,自己最多尽量节约一点,存点钱供自己生活外,帮补一下家里的经济。
很多时候,他都会在半夜时分醒过来,望着宿舍黑夜中隐隐发白的天花板,两个吊着的风扇呼呼地吹着,来回摇着头,就像他们这群人一样每日重复做着简单枯燥的体力活一样,无穷无尽,直到将自己累倒,然后被拿去修理,倘若修理好了再被拿回来继续转着圈运行,修理不好了便被抛弃掉!
人好像也一样,累倒了就休息几天!起不来了就ko了!
“不!这远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就算自己只是一个打工仔,但也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权利!谁说自己永远都只能做一个普工!从现在起,他便要真正开始学习电子技术了!”
周宇航在心里叫道。
于是,当他发现仓库里有一些要被报废的纸箱便跟老大说能不能拿回宿舍。老大问他拿回宿舍做甚?他只是支支吾吾地说有用。老大也没多说便允可了,给他开了放行条。
几天后,周宇航出人意料地在宿舍搭起了一个小窝。把他下铺的床位敞开的一面全部用纸箱拆开的纸皮给蒙了起来,再在正面拉起了一道床帘。每每晚上下班后,就急匆匆地洗完澡,钻到里面去,然后把帘子一拉,再打开一个可以充电的小灯,在里面看起书来。
大家这时才突然明白,他是为了不影响大家休息才不用宿舍里的日光灯看书,给自己造了一个小小的学习天地。
而周宇航的原意不止是怕打扰到大家,而是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没人打扰他,自己又可以尽情地在电子技术的世界中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