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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城摇摇头。他想说“我没事”,可却喉头梗塞,嘴怎么也张不开。
林婉儿对一旁的宫人招了招手,悄悄将一锭银子塞进那人手中,道:“逸王今日高兴,多饮了些酒,有些醉了,我带他出去吹吹风。倘若有人问起,劳烦你如实告知。”
那宫人点点头,帮着林婉儿扶赵锦城起身。
林婉儿对那宫人道了谢,搀着赵锦城出了宴会厅。
就在他们出殿门时,正与皇后饮酒的仁和帝瞥见了二人出门去的身影,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双眼一边盯着他们出殿门,一边将手中的酒饮下。
皇后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瞧见了二人最后一点背影。
“陛下,小十九像是醉了。让他们去吧。他今日会同妾身祝寿,倒是妾身没想到的。来,妾敬您一杯,恭祝陛下龙体康健,福寿绵长。”皇后一边为仁和帝斟酒,一边说。
仁和帝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间转换成微笑,端起酒杯,与皇后共饮。
殿内依旧觥筹交错,热闹非凡。闲聊的闲聊,敬酒的敬酒,欢笑声不绝于耳。
饮完这一杯,仁和帝微笑着对皇后道:“皇后,朕还有政务需处理,就先失陪了。有劳你陪着孩子们再玩一会儿。他们也难得一次聚得这么齐。”
皇后忙起身,欠身行礼,笑着点点头:“是,陛下。既然陛下有公务要忙,妾身就不强留陛下了。”
皇后欲送仁和帝离开。
仁和帝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相送,径直离开了宴会厅。
林婉儿对皇宫不熟悉,也不敢乱走,只好试着问赵锦城:“王爷,您还好吗?还认得路吗?”
赵锦城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回府,可以吗?”林婉儿轻哄着问。从前,林正卿也偶尔喝醉,不肯配合林夫人洗漱,还做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每次都是林婉儿哄着他,才肯乖乖洗漱休息。
赵锦城抬头看了看他,再次点头。
“那您还认识路吗?宫里我不太熟。”林婉儿轻声细语地问。
赵锦城看着林婉儿,又点点头。
于是,林婉儿便搀着赵锦城,向宫门口走去。
王府的马车早已在宫门口候着,车夫见他们出来,赶忙迎上来,要帮着林婉儿去扶赵锦城,却被赵锦城一把推开。
车夫当即愣在原地。
林婉儿也是一愣。
林婉儿知道他在耍小孩子脾气,无奈地叹了口气。醉了酒的人,是不能同他讲道理的,只能依着他了。
好不容易才坐上马车,林婉儿累得气喘吁吁,还没喘几口气,赵锦城突然靠近她坐过来,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王爷,怎么了?”林婉儿轻声问。
赵锦城不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然后双手轻轻捏住林婉儿的一截袖子。见她没有厌烦,赵锦城又靠近一些,握住林婉儿的手臂。再看看她,见她没有推开,又稍稍靠近一些,再近一些……最后,他将头轻轻靠在林婉儿肩上,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林婉儿:“……”
此刻,在林婉儿的眼中,赵锦城像极了一个三岁的混小孩,无理取闹,你若逆着他,说不定他能立马跳起来跟你翻脸,耍起无赖来。
林婉儿忍不住轻轻抬手,摸了摸赵锦城的脑袋,像哄小孩一样给他顺毛:“王爷乖,难受就睡一会儿,反正回府的路还有好一段距离。”
赵锦城好像确实被安抚到了,睡着了一般,再无任何动静。
林婉儿发觉,他这个人,清醒的时候,有时愣愣的,看起来不太有智慧的样子;有时又像谦谦君子,很会顾虑旁人;醉了酒,似乎也很乖巧,只是陡然之间就好像变成了个小孩子,要人哄着才行。
林婉儿偏头看了看靠在自己肩上的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此前彼此并不熟悉,可此刻,她竟然能容忍这个人这样靠在自己肩上,甚至容忍他对着自己耍无赖。
采莲曾经向林婉儿描述赵锦城的容貌,说他长得挺好看。
那时候,林婉儿想象不出是怎样的好看。
直到此刻,他安安静静地靠在自己肩上安睡,她才真正体会到那是怎样的好看。
他睡着的时候,安安静静,脸颊棱角分明,却又刚中带柔,并不冷硬,就像一个硬汉,心中满是柔情。他的睫毛很长,而且很浓密,像两扇打开的羽毛扇子从眼帘探出。那睫毛突然翕动了一下,继而又恢复沉寂。林婉儿的心也跟着抖了一下。
她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那两扇羽毛扇子,轻轻从她的心头扫过,有点痒痒的。
察觉到自己这样盯着别人看太不礼貌,林婉儿赶忙端正坐好。林婉儿心想,幸亏他此刻睡着了,没有看见自己这副花痴样子。
马车沿着道路咕噜咕噜地行进,林婉儿单薄的肩膀,渐渐感到有些酸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