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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心 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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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娘见林婉儿情绪有些激动,用团扇对着林婉儿扇了两下,“你先坐下,喝口茶缓缓吧。”

林婉儿这才悠悠回神,坐到靠窗的客座上。

窈娘无奈地笑了笑,也难怪,谁都曾年少单纯,谁都曾春心萌动,就像她当年收到张文渊的琴时,那时的心情也不亚于此刻眼前之人。可到头来又怎样呢?

窈娘叹了口气,将桌上的琴盒盖上,“既然他而今还不曾负你,也没有待你不好,这琴你且先带回去吧。”

林婉儿怔怔地看了看窈娘,点点头。抱起桌上的琴盒,辞别了窈娘。

窈娘看着林婉儿离开的背影,依稀记得当年自己收到这琴时的喜悦,一切言犹在耳,历历在目,可一眨眼竟然已经过了十六年。

十六年,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张文渊不再是当年的张文渊,她也不是当初的窈娘了。

他们这一生,早就断绝在了十六年前。

可这十六年,她为了这份斩不断的情缘,灭不掉的恨意,蹉跎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六年光阴。

马车行进在宽阔的永安街上,林婉儿紧紧抱着怀里的琴盒,一直不声不响,一言不发。

采莲见自家王妃这般模样,不免有些忧心,轻轻唤了声:“王妃……”

林婉儿怔愣着转头看采莲,又轻轻靠到采莲肩上,将怀中的琴抱得更紧了。

车窗外星星点点地开始飘起了雨,紧接着大雨哗啦啦气势汹汹地扑打而来。一路上,行人皆抱头逃窜,还有一些躲在沿街的屋檐下等雨停。雨水从马车窗口飘进车内,林婉儿赶忙伸手去捂车帘,采莲也慌忙捂住另一边,防止雨水打进来。

车夫一个人在外头淋成了落汤鸡,他一下一下地抽着马鞭子,马车也飞驰起来。

回到王府,林婉儿慌忙将琴从琴盒中取出检查,还好焦尾琴未曾打湿,林婉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全然顾不上自己淋湿的衣衫。

采莲赶忙将浴桶打满了热水,让林婉儿泡热水澡,以免受凉感染风寒。

林婉儿兀自泡在热气蒸腾的浴桶中,思绪有些缥缈。

她不由得一遍一遍回想着她进王府以来发生的许多事事,回想着赵锦城的那些书信,那些画纸和物件,越想越觉得心中似有一只小鹿横冲直撞,撞得她心口突突直跳。

林婉儿突然飞快扯过缔绤擦净了身上的水,穿好寝衣,小跑着走到卧榻旁的柜子前,将赵锦城寄来的那些信一股脑儿全拿了出来,转身趴到床上,重新拆开那些信看了起来,双脚不自觉地翘起又放下,放下又翘起。

过了一会儿,林婉儿翻了个身,拆开剩下的信,面上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淡淡的笑。

这些信,她从前都看过,可此刻再看,却有了全然不同的心境。从前看这些信,只觉他随性温和,是个不错的人。而今她却透过这些坚毅的笔迹,逐渐体会到了他掩藏在书信背后的脉脉温情。

不知不觉,床上铺了一床的信笺纸,林婉儿就这样躺在满床的信笺纸之间,对着帐顶发呆。

窗外雨潺潺,林婉儿呆了许久,又将那一封封信重新收好。

她手中捏着一摞厚厚的书信,心绪就如同窗外的暴雨一般狂躁难安。

眼下,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可她该怎么办呢?她该做些什么呢?

林婉儿思来想去,心下已是一团乱麻。

林婉儿将那些信小心地装进一个小匣子,重新放回柜子里,又坐回桌前去翻看那些画纸。满满两匣子,简直可以装成厚厚的一册书。

林婉儿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手中的画纸,脸上渐渐再次浮现出笑容。

这种心情,林婉儿说不清楚,只觉得整颗心都满满当当。

林婉儿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决定等天晴了找夏晚晴和夏芷容一同商量一下是否可行。

翻看完了匣子里的画纸,林婉儿将画匣子也收起来放回原处。

窗外雨打芭蕉,声声惹人烦恼。

林婉儿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屋檐滴雨,思绪逐渐如烟云般飘荡起来。他此时正在做什么呢?塞北有没有下雨?他下雨的时候,会不会淋湿?他出门时是坐马车还是骑马呢?淋湿了他有没有记得洗热水澡?

原本只是思绪漫无目的地飘游,可突然想到洗澡,林婉儿不知为何,脸颊陡然唰地一下滚烫。

林婉儿飞快地摇了摇头,捂住了脸颊,又四下看了看,没有人,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林婉儿脑海中倏地浮现出那日她骑马带她出京郊的场景,他们两个人离得那样近,她甚至记得她飞快跳动的心脏和火热的身躯,以及他萦绕在她耳侧的滚烫的呼吸,可那时候她太慌了,什么都没多想。此刻再忆起此事,林婉儿陡然感觉头顶到脚底,整个人都滚烫了起来。

林婉儿心下一慌,赶忙将自己从这些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掀开被子飞快钻了进去,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过了一会儿,林婉儿将头伸出锦被外,看着墙边的琴,双手合十放在脸下枕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焦尾琴。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他就坐在那里,对着她柔柔一笑,林婉儿也忍不住笑了。可一晃眼,他却突然不见了,林婉儿掀开被子钻出来,坐在床边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琴凳,突然感到有些落寞,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在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想他了。可一想到他远在万里之外,林婉儿心中又忍不住有些发酸。

从前不知他心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也从未感觉到有何不妥。可而今,好像一切都变了。她和陆庭风分别七年,她有时候也会想起他,却从未有过此刻这样纷乱如麻的心绪。

林婉儿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委屈,闷闷地盯着桌上的茶杯,突然又忍不住猜想,他此刻有没有在喝茶?她又抬眼看向窗外的雨,又想到他会不会淋湿?看到窗外在暴雨中摇曳的芭蕉,她又禁不住想,他那里有没有这样的雨打芭蕉?再望向远处雨幕中若隐若现的远山,他下雨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她……

林婉儿的心不自觉地又快了起来,她被这些念头搅得神思不属,整个人都有些烦躁,又有些恹恹的。

可这些心情,她又不知该与谁说。只能一个人默不作声地趴在桌子上发呆。

这日夜晚,林婉儿做了一个梦,她梦到逸王纵马从边关回来,一路飞驰着回到王府,径直冲进门来。逸王看到她时,忍不住笑着张开双臂,她自己就那样飞身扑进他怀里,笑得格外甜。

林婉儿被自己笑醒时,正是夜半,她睁开眼看着黑漆漆的帐顶,听到窗外依旧哗啦啦拍打的雨水,有些发懵。

她好端端地,怎么会做这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