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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王爷不在京都,这一年的春节,林婉儿回了林家。
王爷曾经说过,如果她想回林家,就随时可以回去。因此,她也就没有什么好忌惮的。
而林婉儿选择回林家过年的另一个原因是,她的母亲林夫人再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了。一想到自己即将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林婉儿简直数着日子等着小家伙到来。
她每天凑在母亲跟前,小心翼翼的照看她,又一天到晚喋喋不休地对小家伙说话。林夫人既无奈又宠溺,一手摸摸肚子,一手摸摸林婉儿的脑袋,说像她这样每天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小家伙长大了要变成个话唠了。
对此,林婉儿只是吐吐舌头,做个鬼脸,置若罔闻,逗得林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大历仁和三十四年二月的最后一天,林夫人几经生死,生下了一名男婴。林府自上而下,欢天喜地。尤其是林婉儿,她先前就一直盼着母亲能生下个弟弟,这样他长大了就可以长长久久地陪伴在父亲母亲身边,父亲母亲便不会再感到孤单了。而早已做了心理准备的林正卿,在听到孩子啼哭的那一刻,也恍恍惚惚愣在原地,许久都未反应过来。他怎会想到,自己四十岁的年纪,竟然还会有个儿子。
林府的小公子出生的时候,林婉儿已经二十岁了。
她有种恍然若梦感觉,一眨眼,自己竟然都已经二十岁了。母亲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她都已经两岁多了。而她二十岁的时候,竟然有了个弟弟。
一家人经过反复斟酌,给这位小公子取名林瑾怀。林婉儿给他取了个小名,叫昊昊。
整个林府,都沉浸在新生的喜悦之中。
当塞北的积雪稍稍开始融化的时候,赵锦城再也等不了。他那些足以拿来在陆庭风面前炫耀的小零嘴都已经吃完了,全新的衣衫也旧了。这让他觉得很不习惯。但陆庭风对此早已经麻木了。反正这位王爷任性,他爱咋样咋样,随他去吧。
于是,三月上旬,赵锦城将全部家当托给即将回京的陈五商队,自己则带上小五和少量必需品,快马轻裘,一路南下,直向京都奔袭而去。
林夫人出月子后,又休养了一阵,身体恢复得不错。
林婉儿实在喜欢小昊昊喜欢得紧,自己又不能一直住在林家,便将林夫人接回王府照料。
五月中旬的一天,阳光晴好,清风习习,整个王府茂林修竹,绿树成荫,生机盎然。林夫人正在午睡,但小昊昊正精神抖擞。林婉儿便和采莲带着小昊昊到凉亭里玩。
赵锦城一路狂奔策马赶回王府,到了门口却陡然生出些“近乡情更怯”的感觉来。
管家见王爷回来,迎了王爷进府,转身便要去通知王妃,却被赵锦城拦下了。
赵锦城将身上的东西扔给小五,吩咐管家给他准备热水沐浴洗漱,便冲回了卧房。他这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实在不宜去见婉儿。虽然他心里早已十万火急。
赵锦城不到一刻钟便火速收拾妥当,洗漱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刮干净了胡子,又重新扎了头发,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焕然一新。他这才迫不及待地去看林婉儿。
刚走到离月洞门几步远的地方,他便听到门内传出银铃般的笑声。
“王妃,您瞧,他多可爱啊,长得可真像您。”采莲一边逗弄小昊昊一边笑。
赵锦城嘴角含笑,方走到月洞门门口,便看到凉亭里的林婉儿,手里正抱着一个小婴孩。
赵锦城当即笑容便僵住了,整个人也僵住了。
为什么会有一个小孩?谁的小孩?
林婉儿慈母一般看着那婴孩,轻轻戳了戳他胖嘟嘟的小脸蛋,笑着道:“我也觉得他长得像我。可真是神奇!”
主仆二人顿然又笑作一团。
只有门口的赵锦城被一阵惊雷陡然劈中,灵魂出窍一般,木木地僵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
像谁?像婉儿?那是谁的孩子?为什么会像婉儿?!
他和婉儿明明还没有……
怎么会有孩子!
赵锦城整个人突然从脚底开始,一寸一寸地迅速冰凉到了头顶,只片刻功夫,他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尊冰雕。他的左手紧紧抠住月洞门的门框,指节泛白,咔咔作响。
他此刻只想冲过去撕碎那个孩子,问问他到底是哪儿来的!
可是,他只是浑身冰冷地站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林婉儿对那孩子慈爱的神情,如同一把一把钢刀,一刀一刀捅在他的心上。人算不如天算,他一直以来都只防着陆庭风,谁知在他离京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婉儿竟然和别人有了孩子!
后来,那小婴孩在婉儿怀里睡着了,被采莲抱回卧房去睡觉。
凉亭里,只剩下林婉儿一个人撑着下巴在吹风,威风拂过她的发梢,带起丝丝秀发飘飞。
赵锦城看着这美如画的场面,却觉得心如刀绞。
赵锦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脑海中闪过千万个恶念。他要把那个奸夫找出来五马分尸,碎尸万段!他要把那个孩子挫骨扬灰,曝尸荒野!
可他该把婉儿怎么办呢?他能去伤害报复任何人,可他唯独无法对婉儿狠心。若他杀了那个孩子,婉儿断然不会原谅他,也许会恨他一辈子……
他该怎么办……
谁能告诉他,他该怎么办……
最后,赵锦城也只是心碎地看了一眼林婉儿,失了魂魄一般转身回了卧房。
他回房时,小五正在给他收拾东西,一见他回来,小五赶忙迎上来眉开眼笑地问:“王爷?您见到那个小宝宝没?听说和王妃长得很像,到底是不是啊?”
赵锦城一见他这副高兴劲儿,一口血涌上喉头,猛地一巴掌呼过去,打在小五头上:“滚出去!”
小五被这一巴掌打蒙了,他捂着脑袋,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委屈至极。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去了一趟王妃的院子,回来就成这样了?是谁这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赶路,非要急着早点回来见王妃的!
小五捂着脑袋,委屈巴巴道:“是……”
小五下意识觉得,王爷一定是和王妃闹了不愉快,回来找他撒气来了。可王爷和王妃怎么会闹不愉快呢?王爷都这么久没回王府了,按说不应该啊!
小五赶忙去找管家,问王府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管家也被他问得一头雾水,除了林夫人带着小公子过来小住,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别的事啊。
小五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便到王妃院子去找采莲,想问问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未等小五开口,采莲先一步看见了他。
采莲一见小五,整个人当即要蹦起来,赶忙喊王妃。林婉儿一听小五回来了,猜想王爷多半也回来了,赶忙收拾收拾去见王爷。
林婉儿对着镜子看了许久,又反复问采莲她这一身可好看?
采莲只是捂着嘴偷笑,飞快地点头,推着林婉儿往外去,“王妃,您好看极了,快去吧,别让王爷等久了。”
林婉儿这才敛起裙摆,小跑着去找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