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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尧心疼江晚:“要是觉得太累,我去找雷高才,把这活推了,随便他再找谁去。”
江晚没让:“也就上几天课,我没这么娇气,等明天换接受学习能力强的年轻人来上课,情况应该能好不少。”
她不愿意撂挑子,是舍不得药材植物们受苦受罪,甚至万一被无辜弄死掉。
她想到了童老先生的态度,笑着同程尧说道:“我要是真撂挑子,童老先生肯定气的恨不得把之前教给我的那些知识都再挖回去。”
程尧哼笑:“那也是个老奸巨猾的!”
江晚赞同:“对,我觉得他好像要我画出一套中草药图鉴大全?”
程尧想到童老先生的年纪,与身体现状,觉得她的猜测不无可能。
童老先生是生不逢时,怀才不遇,他一身的宝典不仅不能宣之于众,还给他带来了莫大的灾难,现在他已经半截身体埋在黄土里了,估计他最大的心愿,应该也和这些中草药有关。
如今平庄大队要弄药植园,他应该也是想借此机会,把自己的知道的能说的,都说出来吧?
他不相信也不甘心把自己毕生所学告诉别人,但他显然是相信江晚的。
程尧挺唏嘘,但更多的还是关心自家小媳妇:“你现在要给出版社画插画和画报,现在还要整这个图册,你忙的过来?”
之前只说要把植物画出来就好,没说一定要备注标注的多么详细,但现在童老先生一介入,她的工作量陡然就增加了。
江晚:“我心里有数,这个图册其实就是依样画葫芦,不需要我自己构思灵感的,我就当是调剂一下了,不然让我一直构思画报和插图,我也很难,脑袋得不到休息,会灵感枯竭的。”
她没有勉强,是真这么想的,把画植物图册当成是调剂灵感给脑袋放假。
至于工程队财务办公室的事,对她来说更加没啥了,每天早上抽出一个小时,就能和罗学成把账处理完。
程尧:“好,不要太拼,要是觉得累了,咱们就歇歇。”
江晚偎在他的怀里,弯唇笑:“好。”
程尧亲了她一口,又抱了她一会儿,这才道:“走吧,去接儿子们!”
晚上,他们吃完饭就去了雷高才家里,糯米团子交给孙奶奶帮着带的,这会儿都过了晚上九点半了,俩小子困得眼皮子打架,可愣是不肯睡觉,孙奶奶试图哄睡,他们就互相嚷着:“妈妈!”“爸爸!”
声音还挺响亮,就像是在互相提神,提醒对方千万别睡着了一样。
直到看见一吃完饭就把他们扔了的爸妈终于回来了,俩小子这才举着双手要抱抱,还瘪着小嘴巴委屈巴巴的,倒是没哭,就是那股委屈劲儿啊,看的人心头发软。
大抵是真的熬不住了,就从孙奶奶这边走回去短短的工夫,两娃已经分别靠在爸爸妈妈的肩头睡着了。
等安顿完俩孩子,江晚看着他们可爱的睡颜,心疼愧疚:“我忙起来,陪着他们的时间就少了。”
程尧不认同:“他们一睁眼就能看见你,睡觉也是等到你再睡的,白天在家里就不说了,你虽然画画,但还不是时时都在跟他们说话,陪他们走路,出去遛弯,还要给他们喂饭……”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味,越听越酸唧唧的呢?
江晚一转头,果然就对上了男人一双略带幽怨的眼眸。
他本来是顺着江晚的话头说的,本意是想叫她别太溺着这俩小子,他们是皮小子,就该从小接受磨砺,摔打着成长,可说着说着,他就发现,自己媳妇儿陪着他们的时间是真的长啊!
他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这可不就酸了么!
江晚:“……”
这老男人怎么回事?
怎么不是在吃儿子们的醋,就是在吃儿子们醋的路上呢?
冒着酸醋味的老男人要怎么哄?
当然是干他最爱干的事,干他最想干的事,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了!
不过程尧吃到肉了,浑身的酸味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餍足幸福气息,餍足的男人是非常疼媳妇的,知道她现在白天工作也辛苦,晚上就没有可劲儿地折腾,很快就放她睡去了。
第二天,雷高才果然找来了十个年轻人跟着江晚上课学习,其中包括了四个知青:吴静白、于向荣、孙汉青和沈嘉嘉。
据说,沈嘉嘉是自己积极争取到的。
队里的六个人分别是四个男的两个女的,一个是雷高才的儿媳妇钱小文,还有一个是赵正初刚刚定下的对象,叫陈小燕,虽然文化都不高,但胜在脑子灵活。
所以江晚再教的时候,就轻松多了,至少她教一遍,他们能听懂一半,其他不懂的,也能赶紧记下来,不至于像昨晚上一样,江晚说个扦插分株压条,也得先解释半天。
他们这边在恶补知识,雷高才那边也没闲着,让赵正初他们按照江晚昨晚上讲的,先去山上寻摸野生的杜仲,再寻找合适的枝条弄回来育苗。
队里其他人一部分加快开荒进度,一部分开始给荒地沤肥。
江晚花了两个上午的时间,初步把她所知道的,春季适合移栽的药材的品种,它们移植、栽种的注意点,以及对土壤的要求等等讲了一遍,又把她绘制好的图册发给沈嘉嘉他们看。
至于队里怎么分配移植的时间和栽种的地块,那就和她没关系了。
教学告一段落,江晚往回走,路过荒地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人在地里沤肥,那味道简直了,她屏住呼吸,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发现这块地选的不错,向阳面,土质也很松软,土壤深处其实也不贫瘠,在荒地中算得上是肥沃的,到时候把地里的杂石枯草弄掉,深翻细耕一下就好。
她看了一圈,觉得没什么问题,转头就走。
结果恰好就和一个挑着两桶粪水的人走了个对面,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苏丽。
她浑身灰扑扑脏兮兮的,站的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味儿,也不知道是她身上的,还是粪桶里的。
苏丽看见江晚也是一愣,嘴唇抿的死紧,半垂着的眼皮底下,似乎有些精光一闪而逝。
这条路就这么窄,如果她一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