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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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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正引抚掌笑道:“好,卫铁骑是最擅追踪的,不过他是个死犟不肯变通的性子,你竟能说服他,很好,我果然没有派错了人。”

白樘起身,垂眸说道:“衡直亲临也不能捉拿花启宗归案,已经是有负恩相所托了。”

沈正引呵呵一笑,抬手在他臂上握了握,道:“坐罢,我哪里责怪你了不成?原本此事不该你去,不过……换了别人,一则我不放心,二则……若派了我亲信的人,只怕又会有人暗地里飞短流长,说我因公徇私等等,你却是个最正直公道的,连圣上都屡屡称赞,自然没有人敢二话。是以还是我劳烦你罢了。”

白樘微微低头:“哪里话,只恨不能为恩相解忧罢了。”

沈正引眼底含笑,尚未开口,白樘又道:“另外,花启宗前往的方向,像是云州,出了云州便是辽人活动之境,且在鄜州大营里发现的那细作所带之物,看着跟辽人很有些渊源在。”

白樘说着,便自袖中将那骨笛掏了出来,双手呈上。

沈正引方敛了笑,眼中透出诧异之色,惊道:“辽人?!这个包藏祸心的贼,当初我治他的罪之时,他还口口声声说冤枉,死不承认罢了,且还煽动好些人为了他说话……如今却又怎么样?果然跟辽人有勾结!”

沈正引接过骨笛,低头细瞧了会儿,却见骨色褐黄,显然是有些年头,上头刻着一个面目有些狰狞的人形,果然并非中原地方所有的。

沈正引微微喜道:“你做的很好,明日我便上书给皇上,禀明此事,也叫那些无知之人也都明白,看看到底是谁忠谁奸。”起身,便把那骨笛收在书桌的抽屉里头。

两人说罢了正经事,沈正引又问起白樘鄜州此行的种种其他,因问起黄诚断鬼案之事,兴致勃勃道:“京内传的轰动,却是千人千口,各色都有。你却是亲在那里的,你只同我说一说。”

白樘果然便把黄诚断那城隍小鬼儿案的经过通说了一遍,只把崔云鬟上堂那一节轻轻掠过了就是。

沈正引听罢,便又笑起来道:“有趣,这鄜州县果然有些能耐,怪道老潘很是待见他呢。”——他说的自然便是刑部尚书潘正清。

白樘点头不语,也并不见如何喜悦赞叹,沈正引道:“怎么,你有不同见解?”

白樘道:“并没有,只是……来日方长,且再看罢了。”

沈正引道:“你便是这个性情,众人都觉着这黄诚高明,赞赏不迭呢,你偏仍是这样冷静谨慎的。”

说毕,又让了白樘吃了两口茶,沈正引才道:“本该留你在府内用饭,只不过你离京这许久,也该回府内去看一看了,我便不为难你了。”

白樘答应了,便起身告退,沈正引也随之起身,往外相送,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道:“是了,差些儿忘了,如何我听闻你把自个儿的三个暗卫留在了鄜州?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白樘一怔,旋即拱手道:“不想恩相连此事都知道了,是,我的确留了几个人,然而不过是为了一点私事罢了,并没什么大碍。”

沈正引笑道:“难得,你也有为私事的时候?”说完却又高笑了声,道:“不过是玩笑话罢了,你且别放在心上。”

白樘微微一笑:“不敢。”

沈正引叹了声,道:“好了,你且去罢,我听闻你不在京内这些日子,朱家的三丫头在你们府上呢,若知道你回来,她必然高兴。”

白樘一愣,沈正引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又道:“说来清辉都六岁了,你本来早该考虑续弦之事,只是执意不肯是怎么了,内宅空虚,未免让清辉缺了照料……这次回来,可要好生地思量思量,毕竟是终身的大事,也莫要辜负了青春才是。”

沈正引说着,抬手在白樘肩头轻轻地拍了拍,见他不答话,复又含笑道:“不过我也知道你眼光从来极高,这样罢了,你若是不觉着我多事,我便给你找一个天底下极好的,定要让你喜欢,你觉着如何?”

白樘语塞,只得说道:“恩相也知道,我当此差,忙起来是顾不得别的了,何况此刻果然并没有再纳娶的心思……”

沈正引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便会这样答,罢了,以后再议,你且先去罢。”

白樘闻言,心头才一松,行礼退后两步,方转身自去了,沈正引一直目送他身形自廊下隐没,才一笑,转身进了书房。

话说白樘出了相府,这才往白府而回,府内之人早听闻他今日回了京,早早地在门口等候,毕恭毕敬地接了。

白樘进府之后,自先去拜见祖母,母亲等。不多时来至上房,进内之后,却见屋内白老夫人,齐江两位夫人,自家的几个姊妹外,另还有个女子挨着老夫人身边儿坐着,生得袅袅婷婷,杏眼桃腮,却是个极婉约的美人,看他回来,匆匆一眼后,便又垂了眼皮儿。

众人一看他进门,除了白老夫人跟齐夫人,其他都站起身来

白樘上前行礼过后,白老夫人问了他几句,因笑道:“老四就是这么个给人冷不防的性子,在外头这许多日子,也不知道及早发个信儿回来告诉,只是莽莽撞撞地说进府就进府了,亏得外头都夸赞你干练沉稳。”

白樘道:“孙儿不敢,只是因事务繁琐,一时竟顾不得。”

齐夫人道:“老太太别责怪他,只怕他在外头自是周全的,家里较自在些,就忘情了。”

白樘的生母早亡,齐夫人却是继室,只不过嫁了过府之后不多久,白二爷也亡故,齐夫人便守了寡,幸而尚个遗腹子,今年才十五岁,宠爱非常。

齐夫人说罢,白樘尚未言语,却听有人道:“不知道四爷这一遭儿去的是什么地方?”

这说话的女子却正是当朝户部尚书之女,家中排行第三,人称朱三小姐,此刻笑吟吟地,坐在白老夫人身侧。

白樘便道:“是鄜州。”

朱三小姐遂惊呼了声,轻轻摇了摇白老夫人的手臂:“老太太,果真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鄜州呢!”

白老夫人也睁大了眼睛,便问白樘道:“可是那个……断破了小鬼儿杀人案的鄜州么?”

白樘这才懂得朱三小姐的用意,只得说是,果然,白老夫人立即一叠声地便催他将此案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白樘无奈,正要开口再说一遍,便听外头小丫头道:“辉少爷给老太太请安来了。”

白樘回头看时,却见门帘打起,一个身着锦衣、脸儿雪白的男孩子走了进来,虽然年幼,可却生得清秀出尘,气质清冷,见了这满屋子的人,不惊不惧,无喜无忧。

只当看见白樘之时,男孩子的目光才定了定,但如同点漆的双眸里仍是没什么表情,他只看了白樘一眼,便又垂下眼皮儿,口中轻声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