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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此计可成,辽国只怕三年内不敢再犯边境。
谁知赵黼算来算去,算错了一件事……或者说,是算漏了一个人。
齐州军的监军褚天文,其实是太子的心腹。
太子本就安排了棋子眼线在云州,褚天文当然不会坐看晏王立大功。
就在赵黼同花启宗对峙,准备生死交战之时,本该负责从外包抄、里应外合的齐州军,却极诡异的按兵不动了。
赵黼想不到的是,原本天/衣无缝的计策,因为朝廷之中的势力倾轧,轻而易举地不攻自破,从而也让他陷入了前世晏王所身处的绝境之中。
有一点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一个“自己”再去“围魏救赵”“声东击西”地救援了。
当除夕夜,云鬟站在窗口看着外头青瓦上的霜冻之时,在北边儿冷到极致的寒雪地里,赵黼将手拢在唇边——尚不知他将面临人生之中最凶险的一次决战。
但是他的心跳的很急……北方的野地里极冷,但是他的心跟身上的血都却炙热,仿佛按捺不住什么似的在奔腾跳跃。
等待第一声喊杀响起、准备第一发利箭射出之时,赵黼看了一眼天上。
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地上雪色反射着冷冷地莹光。
但是就在这一刻,他却仿佛又能看到……
多年之前,也曾是这样一个除夕夜,他快马加鞭从云州一路赶回鄜州,那时候……那时候的少年,也是似现在这样心急火燎,身体内的血液在咆哮沸腾,但是那时候他心里所有的,是一个很“坏”的想法。
此刻,他甚至都依旧能看清那马上少年,嘴角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
在慢慢地将腰间刀抽出鞘之时,赵黼忽然想:当时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绝不能给那个人知道,不然的话,那可真真是雪上加霜了。
可是转念间,却又苦笑:就算他不说,难道她会不知道?
只怕……在看穿他的时候,她早就对所有都一清二楚了。
刀光划破黎明之色的时候,他心底的所有念想总算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了一个字:
杀!杀!杀!
赵黼不欲父母担心,起初尚隐瞒着自己的伤情,只是私底下命军医官疗治罢了。
仗着他年少体健,精神强悍,所以自打回城后,陆陆续续又撑了三天。
晏王妃见他脸色苍白,也不爱动,还只当时这一场战打的吃力,所以耗损了元气,故而只命人每日多多炖熬些人参、鹿茸等补品罢了。
一直到了正月十一日,赵黼雪着脸喝下半碗参汤后,精神力终于撑到了极限,手一抖,那汤碗落地,而他一声不响倒下。
晏王妃还以为他是哪里不适当,忙叫太医来看,谁知太医将脉一诊,吓得倒退数步,几乎倒地。
原来此刻赵黼,竟已经没有气息了。
因王妃在跟前儿,太医不敢叫嚷,生恐是自己诊错了,忙又爬起来再探,终于战栗着收手。
但凡是病症,总有个起因,但是这数日赵黼并未让府中太医近身儿,因此苏太医打量了会儿,忽然道:“王妃,冒犯了,要请世子宽衣看看。”
晏王妃兀自不知怎地,道:“到底如何?好端端地怎么晕了?”又皱眉叹息:“早先在京内的时候,因为张家那个浑小子不知轻重,跟他打了一架,又从马上跌下来伤了元气,也晕过了一次,从那以后,我就觉着世子有些不对劲儿了。”
苏太医见她自顾自念叨,苦笑着上前,便将赵黼的腰带解开,又轻轻地将那玄色袍子系带解了。
才将这头一层衣裳解开,晏王妃就哑声无语地惊呆了。
苏太医是个经验老到的,方才诊脉的时候就看出端倪,如今瞧着,更加明白。
原来赵黼这外裳底下,是一层白色中衣,但是不知为何,这中衣之上,竟然血迹斑斑。
晏王妃咽了口唾沫:“这个孩子……是、是自打回城来就没换过中衣么?”
然而这般话不过是短暂的自欺欺人罢了,因此刻,那中衣上的血渍还是新鲜的。
晏王妃忍不住伸出手指,在那衣裳上一探,指尖立刻便也殷红了,似乎还带一点温热。
晏王妃尖叫起来,因太过惊恐,那厉声尖叫却更似呜咽一般,她跳起来后退:“这是怎么了?”
此刻苏太医的手也有些发抖,好不容易将赵黼的中衣解开,却见底下,整个儿腰间缠着数层白色纱布,但血仍是从里头殷了出来,通红的一团,看着触目惊心,就仿佛这纱布底下的身子,被人剖腹剜心了一样。
晏王妃双手死死地捂着脸:“黼儿!黼儿!”想上前,却又因为极度的恐惧不敢,乱嚷了几声,又叫道:“去叫王爷,快去!王爷!”双腿都软麻了,直往地上委顿,身后的使女忙上前来死死搀扶着。
节下,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喜气洋洋的日子。但是对晏王府来说,却不仅是一个“愁云惨雾”能形容的。
赵黼命悬一线,每天换纱布擦身子,经常都是半盆血水。
跟这相比,先前在京内吐的那一口血,简直都瞧不进眼里。
圆月无声,皎洁柔和的月光普照世间,似有慈悯之意。
晏王出神,默默祷祝之中,忽听晏王妃连声叫道:“黼儿,黼儿!”带着哭腔。
赵庄心头一紧,忙抽身回到室内,却见王妃俯身床边儿,周围侍女跟太医都呆呆怔怔,战战兢兢。
晏王妃见他来到,忙抓住手儿:“王爷!黼儿醒了,方才我听他说了句什么!”
赵庄将她的手握了把,暗中深吸一口气,轻声唤道:“黼儿?”
刹那间,万籁俱寂,偌大的卧室中,只听见赵黼急促的喘/息声。
半晌,方低低道:“崔……云鬟!”一个名字,念得咬牙切齿。
正当众人以为他要骂出什么来之时,赵黼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