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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总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一个瘾君子,瘾的名字叫风华。他靠着时断时续,近乎捕风捉影的消息熬过了学期剩下的一段时间以及大半个暑假。明明思念入骨,却连亲自打一个电话都不肯,就怕让风华不舒服,弄到最后连朱绯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
为了避免自己真的不疯魔不成活,许安把自己沉浸在学习中,通过了自家老父亲百般刁难的模拟司法考试,这才在律所捡了一个实习打杂的名额。
律所涉及的业务非常广,也非常忙,为了让许安全方面了解律师这个职业,许父一开始把他扔到了繁琐的民事调解部门,算是对他不动声色的警告和第一堂社会实践课。
风光无比,在法庭上凭三寸不烂之舌,为无辜之人勇斗恶势力,不过是律师这个行业百分之一都不到的真实。它可以是一些人的梦想,可以作为正义的化身,但这不是全部,因为它还是一份和世上其他行业没有什么不同的职业。
许安看到负责刑事诉讼的律师红光满面地替受害者讨回公道,也同样看到他们捏着鼻子替加害者辩护,但更多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歇斯底里的当事人,离不开家暴丈夫的女人,为了几万元的遗产大打出手的兄弟姊妹,被强行辞退的员工……这世上的案子不分大小,落在头上,就是苦。
他或许并不应该为自己以前的天真找理由,那的确是一种天真到残酷的正义。
愈知世间全貌,愈知自己渺小。
许安又想到了风华,心里微微一痛。
每个人或许都要经历一遍被社会重塑的过程。许父怕他受打击太大,过了一段时间就给他放了假,好让他冷静一下。
说来也巧,许安高中同学恰在此时联系了他,说是要举办同学会。虽说毕业不过一年,尚到不了攀比的地步,曾经的班级氛围也很融洽,不过他竟一时回想不起高中时代的自己,犹豫再三才答应下来,毕竟毕业班的班主任对他一向照拂,他也的确到了该去看看的时间了。
只是当他看到陌生又熟悉的校门,恍若隔世的感觉再次侵袭而来。
许安微微叹了口气,或许一年前的自己也没有想到,在跨出高中的校门之后,他会有怎样的遭遇。
他会去一家酒吧打工,也会遇到一颗坠落的流星……
“许安?”
他并没能感慨多久,就看高中时期的班长站在门口朝他招手。
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本就早熟的许安现在透着和其他人完全格格不入的气质,也正因如此,班长一开始都没敢认。好在两人情商在线,聊了一会儿就隔阂尽散。
待进了聚会的教室,他们就被兴奋的同学围了起来,不过主要还是冲着许安,毕竟当年他算得上是风云人物,又以状元的身份考入顶尖学府,新闻都放了好几天。
许安礼貌而疏离地应付过一个个问题,随后不着痕迹地淡出人群,拿了杯水坐在角落。
不过还是有人揪出了他,年逾半百的班主任眼睛依旧很尖,经过千锤百炼抓上课开小差的眼神准确地落到他身上,随即笑眯眯地溜达过去,顺手塞给他一把糖果,“许安同学,现在怎么样?学习顺利吗?”
“都蛮好,现在在我爸那里打打下手。”许安恭敬地回答完,又像个闷葫芦一样盯着手中的水杯。
班主任等了一会儿,细细打量着他,末了笑出声来,“我觉得你变化挺大,不过也蛮好。”
“变化大?”许安不解,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无论是发型还是穿衣风格都延续以往,并不知道这变化从何而来。
“其实,你填志愿之前我还挺担心。你看起来完美继承了你父母的正义感,但是没有继承他们的通透。”班主任骚骚花白的头发,看着其他尚且青涩的学生,眼中是欣慰,嘴上却不怎么留情面地评价,“有点矫枉过正了,不是好事。”
许安捏紧杯子,心中一颤,但还是应了一声。
“别紧张,你现在挺好,看起来柔软许多,是不是谈朋友啦?”班主任眨眨眼,随即老不正经地八卦起得意门生的感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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