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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鲁王的案子落到蜀郡郡守杨洪身上。杨郡守是益州犍为武阳(今彭山县)人,他中等身材,长得干瘦精明强干,为人正派公正,有“硬杨”之称。他虽为益州人但并不愿与益州派合流,而且他本身是个武将,不喜欢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朝堂政治。
巴郡官寺,威严的瑞兽屏风下。
杨洪正襟危坐,对属下郡尉和贼曹掾史等相关官吏道:“尔等速去探查鲁王踪迹,限在三日内破案。”
将官们相互看看,有人道:“大人,三日太少了,可否十日?”
“不行,鲁王也许已经命在旦夕了,尔等按时破不了案,丞相怪罪下来,本官必要受罚,尔等也要按律少不了一百销魂棒。废话不要说了,赶紧去找吧。”
众将官带着手下,嘟囔着出了官寺。
杨洪转身回到后面的正堂,他刚刚得到郡丞的报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后院里红叶缤纷,益州派大佬任岐正在里面摇扇看红叶。
“叔叔,侄儿未曾远迎,请见谅。”杨洪躬身作揖道。
任岐回转身,将鸠杖靠在身上,抱拳作揖道:“郡守大人,任岐回乡祭祖路过郡府,岂能不进来看看故旧。”
“叔叔您就称呼小侄就行了。”
原来杨洪的父亲和任岐曾一朝为官,是挺好的朋友。任岐根本就没有去祭祖,他得到朝堂上的信息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敦促杨洪破案,找到鲁王。
进中堂后,二人落座喝茶。
任岐先道:“听说鲁王失踪了,郡守你应该在忙着破案吧,小老儿来不会打搅你吧。”
杨洪道:“叔叔,不瞒您说,侄儿刚刚下达了封城令,并派军官们各处去寻鲁王。”
“要封城寻找,好,瓮中捉鳖,这样最好。鲁王是个孩子,也不知是什么人将他绑架了,唉,世风日下,盗贼横行,蜀中也是难免啊。”
“叔叔,您在蜀人中有很高的威望,但听到什么消息,麻烦您告诉侄儿。”
“那是自然的。贤侄啊,你不和我们益州派往来,其实对你来说是个很大的损失。以贤侄文采武功,可以进朝堂的中枢,可你看你现在还是个郡守。在朝堂上,没有派系的支持,不会走得高,走得长远的。”
“叔叔,侄子只是想做好分内之事,并无太高的奢望,能安分守己,克己奉公就满足了。”
“哦,这也是个志向,叔叔就不能说什么了。小老儿,走了。”任岐费力地爬起来,杨洪伸臂将他搀扶住。
任岐回到府上,管家报告说秦宓、晏河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任岐进大堂一看,来了不少,有二十几位,在蜀都的益州派骨干都来了,便将杨洪谈的内容和他们大致说了。
秦宓道:“大佬,我们的奏疏变成了一堆废物,您看我们怎么办?”
“这很明显,在我们上奏疏的当天早上发生这样的事,就是预谋。”晏河很气愤地道。
众人纷纷嚷嚷,愤怒加猜忌。
“行了,谁都能看出来这是预谋,就不要说这些了。当务之急是什么,不是在这里嚷嚷,而是找到鲁王刘永……”任岐大声打断众人的指责和猜忌,又道:“找到鲁王我们就主动了,那时要求重新立嗣,而且要立鲁王,皇上和丞相就不好说什么了。”
“大佬,靠蜀郡那帮废物,能找到吗,属下很怀疑。”秦宓道。
晏河:“主要是那杨洪能费心去寻鲁王吗?他和咱们可不是一条心。”
“这个你不用怀疑。皇子失踪,岂能儿戏!他杨洪不敢拖拉。”任岐道。
“属下怀疑这就是皇上或者诸葛亮安排的,你想啊,我们这么多奏章递上去,他回复不了,便使出这一步损招。”
“晏大人你说得有理,鲁王失踪,确实让我们束手了,一切又恢复到以前了。”
任岐在回来的路上想到了一个找寻鲁王的方法,就是调动所有的益州派去查鲁王的行踪。
任岐发布了命令:“总会查到蛛丝马迹的。”
秦宓道:“大佬,属下也认为我们能调动至少几千人,一定会查到线索的。如果通过这次事件能将幕后指使抓出来,那对我们来说是个巨大的成果,立嗣的主动权就抓在我们益州手里了。”
“如果幕后就是皇上和诸葛亮呢?”任岐瞪着大家一圈问道。
“那我们就把他们都揭露出来,昭告天下,刘备所谓的三足鼎立,就会倾覆。”晏河道。
“胡说,你这是要造反吗!晏河你不要忘了,我们的底线是什么。我们并不想搞什么‘去刘迎曹’。咱们益州不要战争,你见过那中原那‘白骨遍于野,千里无人烟’的情景吗,老夫见过……”任岐突然恶狠狠地瞪着晏河道,“老夫再次警告你,晏河,我们现在是在受东州、荆州的委屈,但是我们更不要战争!”
众人被他的话震慑,都不言语了。
姬府。
蒋琬对姬发离道:“杨洪已经开始调查鲁王失踪的案子,你们最近就少出门活动,更别聚堆,明白了吗?”
姬发离呵呵笑道:“老蒋,你好严肃,发离明白了,我们照做就是了。”
蒋琬说了几句话后就匆匆而去了,望着他的背影姬发离问李丰:“咱们的尚书令大人对此是怎么看的?”
“你知道,我老父从来不跟我说他们的政事,像防贼似的。但是鲁王失踪这件事他跟我说了,还让我留意消息,注意线索。”李丰道。
“你老子心里应该很乱,呵呵,能求你找线索本身就说明东州派也是有所图的。”糜威摇头晃脑地分析道。
“许由,你老爹有什么动静?”
许由哭丧着脸,道:“我老爹病很重,大夫说他命不长久。昨天,来了一帮人,说了些话,但见他病得那样,就匆匆走了。”
姬发离:“既然蒋琬让咱们不要露出破绽,我看这期间大家就在我这里喝酒作乐吧,反正城也封了,哪也去不了了。”
众人点头,魏昌和许由提出要喝姬府梅子酒,李丰和许勋要玩牌。姬发离一一满足。
杨洪的人很快确定了鲁王失踪的地点和时间,也找到了目击者。一个打鸟的说,看见几个人抬着三个布袋子装上了车,然后就消失在林中小路上了。
杨洪想这一定是政治绑架,他分析了目下蜀汉的政治派别的动向,发现在此次事件中获利的有两方,一是皇上和诸葛丞相,一是东州派,心中有了底,将将官们叫到一起,道:“贼曹掾史,本郡守新的破案期限放宽到二十日,大家慢慢查吧。”
众将官们大喜,松了一口气。郡尉很不解问:“大人,为何放慢调查?”
“这都是为了保护鲁王的性命,咱们太紧了,绑匪就有可能撕票,那样就适得其反了。”杨洪很牵强地解释道。
匆匆散寺后,杨洪来到丞相府。
当年刘璋任益州牧的时候,杨洪还只是个一般的郡吏。刘备定蜀后,杨洪升任功曹(郡守的主要佐官)。攻取汉中的时候,诸葛亮向杨洪征询过意见,杨洪认为汉中为益州咽喉,无汉中则无蜀,甚合亮意,提拔他为蜀郡太守。
诸葛亮是杨洪的伯乐,因而他对孔明非常尊敬。杨洪将案件进展说了,并将破案放缓的决定和原因呈报给了丞相。
诸葛亮暗赞杨洪聪明,点头道:“案子要破,但保护鲁王更重要。如果鲁王有闪失,那么案子就算破了,又有何用。”
杨洪彻底就明白了,也不说破,起身拜别丞相。
鲁王失踪事件,获利最大的就是皇上和主持朝堂的诸葛丞相。杨洪在与丞相谈话前,还怀疑过东州派,但现在他已经听出丞相话中隐藏的含义,东州派的嫌疑也就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