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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杜仲丘正与堂兄杜子希坐在堂屋闲聊。杜子希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沫道:“阿郎何以让那野小子做婵儿护卫?此人不过刚入吾家门客。”
杜仲丘淡然道:“萧郎射艺精湛,山野中人多半秉性憨直,某观之不似奸佞之人,做婵儿护卫应当无碍。
何况婵儿婚期不远,待婵儿嫁入将军府上后,再将萧郎这等善射之士引荐予将军麾下。一来将军爱才必乐之,二来萧郎亦可作婵儿的外援,如此蝉儿在夫家的地位才能稳固,而吾家在将军心中必然更有分量。”
“那萧郎当真这般厉害?”杜子希竦然问道。
杜仲丘皱了皱眉,沉吟片刻道:“人言养由基可百步穿杨,吕奉先能辕门射戟,某尝疑乃前人杜撰。
然前日某亲见萧郎150步外射杀柔然将领,比之养由基、吕奉先之传闻毫不逊色。以萧郎荐予将军,恐怕比赠任何天姿绝色的女子更合将军的心意。”
杜子希道:“那又何必将婵儿嫁入将军府?”
杜仲丘叹了口气道:“某当初也是被逼无奈,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求来这门婚事无非是表明我杜家愿与将军共同进退,将军答应这门婚事也无非是让某安心。只是可怜婵儿不得不做我杜家与将军之间的取信之物。”
……
半夜三更、四下无人,红儿趴在墙头将杜月婵的烦恼与萧立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杜仲丘与独孤信智缔结了婚约,要将杜月婵嫁予独孤信智续弦。
独孤信智叛逃大齐时妻妾全被大周皇帝杀了,现在已是鳏夫。杜月婵嫁入将军府便可为正妻,地位非同一般,这门婚事对杜家的帮助显而易见。
只是这独孤信智年逾四旬比杜仲丘还老,杜月婵实在接受不了,无奈之下就想到了独孤信智的对头慕容世家。
慕容亢作为慕容世家的牌面,年纪轻轻(21岁)就名声显赫,在北齐军队中的威信和根基都比独孤信智要强,其骁骑将军的称号也并不比卫将军逊色多少。
加之半年前杜月婵在邺城曾与慕容亢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慕容亢在同伴的衬托下,向众女郎营造的一副谦谦君子的形象,也的确博得了杜月婵不少好感,故而杜月婵心一横想去求慕容亢庇护,借慕容亢的实力帮助她退婚。
当然杜月婵并没想过要嫁给慕容亢。
一来慕容世家与杜家门第悬殊,杜月婵除非做妾,否则肯定爬不进慕容家的门槛。做妾,显然她是不干的。
二来杜月婵并不蠢,知道世家公子都是妻妾成群、喜新厌旧,她并不想嫁入豪门去争风吃醋。
所以她的天真想法是去求谦谦君子慕容亢,或许就有机会借助独孤与慕容两家的对立关系来说服慕容亢出面主持正义。
杜月婵以为世家大族是在乎名声的,帮助她反抗与独孤信智的政治联姻能为慕容家赢得名望。
逻辑成立吗?似乎勉强能说得过去,前提是世家大族不顾利益只在乎名声。
萧立作为一个看过各种宫斗剧、豪门恩怨剧甚至美剧的具备成熟逻辑思维能力的后现代主义打工人,对杜月婵这种异想天开的操作只有两个字的评价:破防。
萧立很清晰地抓住了事情的脉络,便向红儿作了一番细致入微的解释。
首先独孤信智和杜家的联姻本质上是相互整合资源。独孤信智是叛逃武将,在大齐没有根基,靠着把女儿嫁给皇帝才有了一点政治资本。
独孤信智急需整合除世家以外的势力,来增强自己的政治资本以对抗世家大族,并巩固自己的政治地位。在这点上大齐的最高统治者、皇帝都是支持的,否则皇帝就不会娶独孤燕做皇后。
而杜家这样有财富却没有政治地位的寒门天然就是独孤信智的盟友。
其次世家大族要的是永远守住他们的地位和权势,任何想获取政治地位和权力的势力都肯定会被世家大族打压、攻击。
在这一点上独孤信智这样的外戚或许可以与世家大族妥协,但杜家这样的寒门却绝无与世家大族妥协的余地。
因为外戚的政治地位与皇权捆绑,世家大族没办法否认,只能做些让步。
换成寒门,则世家大族就无需做任何让步,谁发展得好就针对谁。
如今杜家想要继续发展下去就必须借助独孤信智的力量,所以杜仲丘的做法不能完全算是在趋炎附势,更多的是无奈的自保。
若这个时候杜月婵去找世家大族的代表慕容亢出面,无疑是把刀递给敌人去砍自己的父亲。且不说最后杜家能不能安全度过此劫,慕容亢要借此机会逼杜月婵就范,玩弄她的身子,那时她又能“为之奈何”。
这种送羊入虎口,自己坑自己的事杜月婵竟然还要处心积虑,串通外人(指萧立)来做,怎能不让围观者破防?
红儿在听完萧立的一通分析后,表情仍旧淡定,只问了四个字:“何为破防?”
萧立双手捂住脸,缓了缓心中无法言喻的冲动,才又苦笑道:“嗨…不怪红儿听不懂,某忘了红儿还是个孩子。”
红儿立时瞪圆了双眼,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结结巴巴道:“奴家…奴家虚岁十六,奴家…奴家早就不…不是孩儿了。奴家看…看萧郎也大不了多少,萧郎说…说话太气人了!哼。”
萧立没料到说红儿是孩子会惹得她生出这么大反应,感觉红儿都已经气得语无伦次了,赶紧好言劝道:“红儿,别冲动。某的意思是孩子很可爱,红儿就像孩子一样可爱。”
萧立情急之下也不知道自己胡诌了些什么,只想先劝住眼前的傻丫头,否则红儿一发飙惹得院子里的人看见他俩在墙角深夜交谈就不好了。
谁知萧立胡诌的几句话效果拔群,红儿立时安静了下来,将脸侧向一边半晌没说一句话。
萧立越瞧红儿越觉得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道:“红儿,你…还好吧?”
红儿转过脸含羞问道:“可爱是何意?”
“呃…就是乖巧、听话、可以喜爱。”
“哦。”红儿只是轻轻回了一声,从脸颊到脖颈立刻变得绯红。
幸好是晚上光线不好,萧立看不太清红儿的脸色,只是嘱咐道:“回去好好说予杜娘子听,让她别再逃跑了,总会想到办法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