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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千重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单独与方别鹤见面。
他当初做为仆从在方别鹤身边差不多一年，两人可谓最为熟悉彼此。
“方师兄，我这里简陋，若不嫌弃的话可以随我进去喝杯茶水。”
陈千重将锄头放好，不悲不喜的望向曾经的主子。
方别鹤看了眼茅草屋，最终还是没有迈步，“你可曾怨恨过我？”
听到这句话，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陈千重认真回想他在内门的日子。
方别鹤此人，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他在内门处于中间层次，既不是那种耀眼的天才，又不是芸芸大众。
怨恨吗？
应该是不曾的，若是没有此人，自己入宗成为杂役弟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师兄说笑了，我怎么会怨恨呢，当初也是我自己得罪了人，被罚至此处也是宗门规矩所在。”
方别鹤的目光复杂，他今日来不是为道歉，“王仁俊已死，你以后可以放心了，若是还想来内门，我可以向宗门申请。”
内门弟子是有资格向宗门申请专属的杂役弟子来照顾饮食起居的，如他和周雨薇皆行使了这项权利。
陈千重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如释重负，眼神里带着藏不住的欣喜，这才符合得知大敌死去的情感变化。
这一幕被方别鹤放在眼里，原本他还有一丝怀疑，如今彻底消散。
陈千重摇摇头，“谢师兄好意，我在这里习惯了，而且经过之前的事，我想我也不再适合内门。”
方别鹤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并不意外，他也只是随口一说。
当日他见陈千重似乎和赵长老有关系，便决定前来聊聊，好不容易有现在的地位，他一丝风险也不想冒。
“我当初也是无法，那王仁俊仗着身份，素来嚣张，所以……”
陈千重摆摆手，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昔日的仇人都被他亲手杀死，多说无益。
“我理解师兄的难处，不曾怨恨过，若今日师兄为此事而来，那便可以回去了。”
方别鹤与其他人不同，若非要形容，那就是唯利是图。
他当初任由王仁俊处罚自己是为利，现在专程来找自己，并且放低姿态也是为利。
方别鹤的心思深沉，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哪怕一点点风险也会被他扼杀在初期。
外人只知道他外表温润如玉，看起来人畜无害，只有自己在他身边近一年，才知道在方别鹤眼里每个人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他就像没有感情的石头，整日里只有算计，这种人陈千重挺欣赏的，因为他注定会活得很久很久，但绝不会深交。
当别人还在猜测自己和赵长老的关系时，方别鹤已经付出行动。
“当初我便知道师弟必定不是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虽然修为暂时差了点，但我相信这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若是有方某需要帮忙的地方，师弟尽管说，当日对不起师弟，日后定然加倍偿还。”
陈千重微微一笑，方别鹤的话也就听个热闹，现在是猜测可能有用到自己的一天，未雨绸缪罢了。
“师兄言重了，我如今不过区区杂役弟子，谈何出头之日，不过在宗门寻个安身之处罢了。”
见陈千重兴致不高，方别鹤也没有多说，今日低头便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致，
他还要继续准备宗门大比之事，客套两句便告辞离开。
不管他如何利用其他弟子，但归根结底修仙一途自身实力都必不可少，他可以不优秀，却不能在宗门高层面前连脸都不露。
陈千重苦笑，李阁主来讨好自己，是因为从杨管事处得到风声，而这方别鹤纯粹就是提前布局，不管自己这枚棋子用不用得上，先交好准没错。
他本也没打算对方别鹤有所行动，今日之后，只会远离他，若是不招惹自己，两人定然再无交集。
“原来修行不止是打打杀杀，还有各种明争暗斗。”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选择做一名杂役弟子是正确的。”
陈千重都不敢想身为杂役弟子便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若是真走进宗门中心，只怕片刻的宁静也难得到。
“我还是老老实实干我的农活吧。”
“本就是粗人一个，从田间来，归于田间去。”
陈千重觉得这几个月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巨大变化，或许也有秘籍的缘故。
以往的他定然是想出人头地的，成为人人敬仰的仙人。
可在秘籍的帮助之下真正踏上修行之路才明白，虚名皆无用，仙人也会死亡。
他不想为名也不为利，只想成为比仙人还强大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