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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森架着罗伊径自走向停车场,斯坦森的手势很巧妙,经过他们身旁的人只能看出他们交情不错,只有罗伊自己知道其实她的肩膀已被斯坦森的粗厚的手掌牢牢的钳住。
斯坦森是军人,他对擒拿格斗样样精通,罗伊只知道此刻她根本逃不开他的锁定,而她本来也是“自投罗网”,虽然一开始她甚至对斯坦森都抱有怀疑,但两人走了一段之后,罗伊才想明白一点,如果斯坦森真要对她下手,何必用这种迂回的方式。
以他目前的权限,她根本连接触巴尔的机会也不会有。
他真要对她不利,她还有机会活着上警车吗?
还有她的基地,恐怕早已是一片废墟了吧?
找个什么借口好呢?也许,污染物爆燃?
想到这里,罗伊倏然平静,相比担心斯坦森,她倒不如好好担心回程的路上,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两人经过停车场的时候,罗伊忍不住看了一眼飞车,那是她的心爱之物。
飞车是几天前刚赎回来的。一个月来,隋恩在垃圾里扦插的树苗居然活了一半,罗伊与生物研究院的负责人谈下了一笔大单,他们这些树苗有几十棵,都长出了根须,研究院派来的研究员看完以后惊讶不已,立即拍照写邮件给负责人,双方经过邮件沟通达成了三十布顿的打包价,并额外加赠一束天然百合作为答谢。
这笔生意做得不错,加上之前卖掉的整树,以及本月盈余,加在一起也有一百多了。罗伊当天就去银行办理了质押赎回手续,她从银行大楼的八十层楼顶启动飞车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松快了。隋恩在背地里总嫌弃她“钻钱眼里”了,但罗伊觉得自己只是“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必须拿回来罢了”,她天生小气、铿吝,只不过因为除了钱,她什么也抓不住罢了。
她的父母倾尽一切购买了星际飞船,但却终究没能登上,而她的这台飞车不过是对星际飞船的改装而已,因为有飞船也没用了,民用飞船就算能到达普兰星也不被允许入境,于是她找了一家地下车行,将整个飞船的外形改成了酷帅的跑车形,但其实车子的可控核聚变燃料反应堆的强度比正常的飞船都要强大,也就是说,这台车理论上还具备星际飞跃的功能。
这是她父母留给她的飞船,她怎么可能让它成为绝当。
关于飞车的秘密,除了她自己,在基地里谁都不知道。
斯坦森把罗伊请进了警车,斯坦森不客气地把罗伊的手拷在了车门上。“得罪了。下了车就放了你。”斯坦森说。罗伊有些轻嘲地一笑:“万一……”
斯坦森抢白道:“没有万一,我开的车,不可能有万一。”
“他们连巴尔和杰米都敢做了。”罗伊转头看看斯坦森。
斯坦森目视前方,侧脸坚毅冷酷,那是一种属于硬汉的长相,他有一张国字脸,宽下颌,黝黑的皮肤和线条结实的肌肉,尽管已人到中年,但依然精干。
斯坦森又一次强调:“就算我开的车翻了,也有本事把你救出来。”他打开外套,里面是斜披在身上的枪套,枪套里面插着黑色的制式手枪。
罗伊不说话了,不知为何,她对斯坦森的话深信不疑,能够说出这样话的人,他不可能是奸细,假如上车之前罗伊还对斯坦森存着两分怀疑,然而此刻,她已经完全相信斯坦森的话。
她的心里升腾起一种安全感。
车子开了一段,罗伊向斯坦森坦白:“其实,我不是坐环星线来的,我是开飞车来的。”
“飞车?我还以为是别的车。你可真有钱。”斯坦森目视前方,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坐环卡达星列车来的?”罗伊惊讶道。
“很简单,你看望巴尔带去的那束百合,是天然的,它的花蕊出还渗着亮晶晶的黏液,那玩意合成花可没有,因为合成花不需要靠蜜蜂来传播花粉,那黏液是天然的百合刺激花粉管生长的激素,你的那束花价格不菲,是天然的。”斯坦森说。
罗伊暗自佩服斯坦森惊人的洞察力,一直以来是她小看了斯坦森,一个小小的空港防暴队长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罗伊说:“就凭百合花是天然花就能推断出这些?”
“一束花不仅能看出它没有在公共空间受到过挤压,不可能是搭乘公共交通来的,还能推断出很多东西。例如,你对巴尔很好,不是朋友间的好,而是掺杂了感激。还有,你是一个敏感的人,敏感的人会在意东西质地间的细微差别,会对自己和他人的要求很高……”斯坦森随便说出几点,就让罗伊愣怔地一动不敢动。
生怕自己的肢体语言又再度让斯坦森看穿。
斯坦森快速地瞄了两眼后视镜,又很快地扫了一眼罗伊说:“不用紧张,我也不是这么地无所不知。起码一开始,我也误会过巴尔。”
罗伊说:“巴尔是个好人。他正在跟踪一个大案。”
“我现在知道了,所以我才要让你跟我的车回去,因为,你需要保护!”斯坦森一针见血地说。
罗伊说:“你知道了?”
“知道了。”斯坦森说,“用一些非常规手段。”
罗伊反应很快:“你窃听了我和巴尔的谈话?”
斯坦森笑笑,不置可否,他接下去说的却是别的话。
警车飞驰在旷野上,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勾勒出天际线的色彩,玻璃穹隆的天边会散出七色的光波,有点像彩虹。
警车就在这迷人的晚霞里安静地行驶着,车厢里回荡着斯坦森略带喉音的说话声。
“我原来在刑侦科工作,在空港贪腐案曝出后,上级临时调派我过去,暗查贪腐余孽的,查了一年,空港这头基本都干净了,又碰到中央警署出事,于是又轮岗到了警署担任代警长。”斯坦森说完一段话后,会习惯性地咬紧后槽牙,他面部肌肉筋骨就会被揪成一束,令他的下颌看上质感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