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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有一半的座位都靠着玻璃悬廊放置，从悬廊上看出去，侧面对着空港的玻璃大门，脚下是透明的玻璃栈桥，能看到下方的自动扶梯。
罗伊以为卡门会选有玻璃的那一边，因为视野更好，不过，卡门却选了靠墙的那半边。
罗伊没有异议，客随主便，他为卡门拉开座椅，然后自己落座。
片刻后，一台洁白的机器人移动到两人面前，询问：“尊敬的客人下午好，请问喝点什么？”
唰的一下，一张菜单推送到两人中间，两人分别在菜单上点了要喝的饮料，罗伊还加了一份坚果。
“好的，一杯拿铁，一杯焦糖咖啡，一份坚果。马上为您送到。”白色的机器人安静地向前滑行。
卡门说：“其实说起来，你我还挺有缘分的。”
话题总要有个开头，罗伊配合地笑：“是。”
罗伊心想，要说缘分，卡达星的每一把枪都和卡门都有缘分，如此，罗伊联想到几个月前，警方为了丢失的纳米刀来找过她。
“长这么帅，单身总有原因吧？”卡门说的缘分和罗伊想的不是一个意思。
“您都说卡达星还有两百年，那一个人单着就挺好。”罗伊说。
卡门笑。
机器人给两人送上了两杯咖啡和一碟坚果。
罗伊捻了一颗坚果送到嘴里，坚果是合成的，味道是那个味道，营养成分也完全是复刻的，只不过就是缺了点什么。
这个星球上的大部分食物都是这个样子，用罗伊父亲的话说就是“没有灵魂”，很久以前地球上开始大面积种植转基因食物，还有食品工厂制造各种人造肉的时候，她的父亲就拒绝食用这种食物，他总是说“不是化学成分物质构成完全一样就是对的，违背自然规律的种植，总会遭来大自然的反噬”。
罗伊有时候想想，假如她的父亲生活在现在这个年代，他恐怕一天都活不下去。
罗伊轻嘲地嗤笑了一下，表情很细微，卡门却很敏感。
她也往嘴里送了一颗坚果，没有变质，也并不惊艳。
“您喜欢吃坚果？”卡门问。
罗伊说：“是。就像你喜欢吃甜食那样。”卡门选了浓郁的焦糖咖啡，这个甜度对罗伊来说，是齁死人的程度。
卡门抿了一口咖啡，笑着说：“生活都这么苦了，不吃点甜怎么活得下去。”
卡门用匙子搅拌了一下咖啡，搅拌完以后在杯沿叮叮敲了两下，放下来，就是像是开始正式话题的开场白一样。
“那晚你约的是谁？”卡门俯身向前，低声询问。
罗伊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从腰包里取出自来水笔，在上面写了三个字：维克多。
卡门将纸巾转过来，看着三个字，出神。
维克多是莱昂的儿子。
“莱昂呢？莱昂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卡门又问。
罗伊小声说：“如果你怀疑莱昂，我可以说说我的想法吗？”
卡门眼睛一亮。
“莱昂不可能是害死威廉的人。”
卡门眼睛里灰了一道，罗伊猜对了，卡门一直在怀疑莱昂，之所以迟迟没有下手，是因为莱昂的势力太强大了。
“莱昂在自己的地盘把威廉杀了，他就是第一嫌疑人。更何况他的儿子还在隔壁包厢和我在一起，儿子也会成为嫌疑人。再说杀一个人要有动机，就像你要绑我是为了让我乖乖跟你合作。莱昂是个生意人，买卖不在仁义在，他何必要杀了威廉。你再想想，你们在生意上存不存在竞争关系。”罗伊缜密的语言逻辑让卡门说不出话来。
卡门攥紧了手中的一团纸，她说：“你的意思是，要害威廉的另有其人？我们在卡达星军火生意是垄断的啊，没有竞争对手啊，即使有人想要分一杯羹……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卡门在集团的高层里面筛查着可能对威廉下手的人，当初反对她接手公司业务的就两个人，一个是副总，他为人正直，平生无污点，反对也只是出于为公司立意考虑的立场，另一个是持股老员工，那个老头子更不可能了……
罗伊又说：“其实为了篡权而生杀机，从现状来看，也不太可能，不然你没有机会还坐在这里。”
卡门拧着眉头点点头。
卡门又说：“罗伊你已经答应见我，索性把话再说透一点。维克多找你是为什么事？你们两个平时八竿子打不着啊。”
卡门的怀疑不无道理，一个开垃圾场的，和一个经营酒吧生意的，打不到一块儿。
罗伊舔了舔后槽牙，这一次他没有先亮底牌，他问卡门：“我说了这么多了。那你是不是也该说点我不知道的。比如，那把刀……”
卡门打开刚才揉成一团的纸，将桌上的笔拿过来，写了四个字：借刀杀人。
罗伊一惊，让机器人送来一杯白水。
她将纸团往白水里一扔，这个秘密就在水里化开了……
罗伊说：“卡门女士，你的事我不好多管，总之，警方现在可盯着刀和人。”
卡门无所谓地笑了笑。
“人活着。总要做点事的。不然没意思。”卡门坚持。
罗伊不能再多劝了。他也兑现刚才的承诺，说了和维克多的谈话，维克多对罗伊说的话不是那么的合法，所以，她才一直不想谈及。
“他说想借我的垃圾船做笔大买卖。他手头攒了一些客人，想喝普兰星的酒，普兰星的船每年才来一次，能偷运多少啊。市场永远是供不应求。他想了个办法，先让普兰星的飞船将货卸在地球上，再让我的垃圾船将酒柜偷运过来。因为我的船全是辐射垃圾，平时没什么人检查的。”罗伊说，“不过，正因为威廉死在了莱昂的地盘，这件事就没有下文了。因为被警方盯上了嘛。”
卡门恍然大悟：难怪罗伊说威廉不可能是莱昂和维克多杀的。谁会一边在策划走私酒的生意，一边惹上命案，一旦上岸的人，想的是如何洗白，不会再一次跳进污水中的。
卡门之所以怀疑到莱昂头上是因为做这种夜场生意的，都不怎么干净，如何起家的，永远是个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