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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托弗？”卡门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这名字，思索半天宣告放弃。
她真的对这个名字没有一点印象。首先，长名字本来就很少见，在他们这行，有个留着两撇胡的家伙叫做尼古拉斯，白天黑夜都戴着墨镜，还总穿夏威夷衬衫，卡门只听过一次，见过一张照片就记住了。
后来，威廉死后，卡门还搭乘星际飞船去空间站找过尼古拉斯，想问一问威廉有没有仇家，那个买下一个空间站当做家的前黑帮头子尼古拉斯，立即说：“威廉不可能有仇家，他做生意，从来只赚六分利，就算不看人面，也看钱面上，威廉死了，对买家们没有好处，只能去开价更高的军火商那里买货了。”
卡门又问：“那会不会是竞争对手下手呢？”
尼古拉斯说：“这种事情，也许有，但只要被查出来，那个家伙也就别想在这行混了。买枪和卖枪的哪个没有枪？哪个没有死侍？不就是几颗子弹的事？”
卡门一听便觉得尼古拉斯是个聪明人，从此就结交下来，偶尔会特意跑一趟空间站，给尼古拉斯送些酒、肉补给，当然也会提醒尼古拉斯“只要有威廉死因的线索，就联系她”。
维克多见卡门沉默，便宽慰了一句：“哥哥找的人应该是信得过的。不过我们第一次见他，也收着点就是了。”
维克多说话点到为止，卡门知道他是在提醒她，别因为急着变卖资产就先把底价交出去，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是维克多哥哥的介绍也一样。
要知道很多骗子正是利用着“熟人的背书”而招摇撞骗呢。
卡门未露牙齿收敛地笑了笑，温柔地说：“嗯，好。”
维克多挂了电话，将眼镜再度戴上，这是一副视讯眼镜，可以跨星际通讯，一般的通话芯片只能在本星球使用，因为跨星际对话用得并不频繁，维克多索性也就没有把眼镜里的芯片转移到戒指里了。
很多人都图方便，喜欢把所有的功能都集在一个设备里，而维克多恰好相反，他在这方面甚至有些微的洁癖，对待自己追求已久的爱人更是如此。
幸好，这小心地守护，温柔的等候总算是有了些结果，卡门开始真正地把他当做爱人来看待了。维克多对卡门的顺从很欣喜，卡门这种女人就像豹猫，要驯养得不露爪牙是何其困难，可他偏偏就喜欢挑战困难。
晚上，卡门比约定时间提早了半小时。
她精心地化妆打扮过，能看出她对这场会谈的重视，因为是谈生意，她穿了套装，里面是一件带金属扣子的针织吊带裙，外面披着短款的同色系小西装，端庄和柔和都有了，身材也突显了，又克制不露。
她的耳畔别着一排缀珍珠的金色发夹，珍珠光泽在会所的灯光下衬托出卡门别具一格的气质，她的猫眼、塌鼻、大嘴，单个儿看都有些奇怪，组合在一起又好像没有比这更美的了。还有右手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当她的右手和维克多的左手相握时，每一次碰触都是在提醒她现在是“维克多的妻子”了。
克里斯托弗也是提前到的，当车子在浪漫一夜门口停下，门口保镖打来电话，维克多立即下去迎接了。
卡门抬脚要跟着去，维克多却说不用。
卡门等在豪华包厢里的时候，想了一分钟，发现维克多还真是心思缜密。
于是，她将戒指摘下放进了随身的晚宴包里。
维克多给克里斯托弗开门，卡门立即洋溢着笑脸迎上去。
卡门与克里斯托弗握了握手，客气地把克里斯托弗请坐在长沙发上，卡门自己则坐在斜对着的单人沙发上。
维克多开口：“两位喝点什么？”
卡门示意克里斯托弗先点，克里斯托弗却说“客随主便”。
一般说“客随主便”的酒量都好，卡门抬眸看了看维克多：“红酒吧？”
维克多心领神会。红酒也有不同度数。
这空档，克里斯托弗将大衣脱下，卡门要起身帮忙挂衣服，克里斯托弗却没有假手于人的习惯，自己妥帖地将大衣挂好，又将头顶的礼帽摘下，扣在衣帽架上。
人的礼仪是体现在细节里的。
克里斯托弗是个身材瘦小，脸颊干瘪的小老头，现在脱了大衣外套看上去更矮小了。他躬身坐在卡门对面，正好将头顶的核辐射疤痕暴露在卡门眼前，有些刺目。
他朝卡门微笑着，笑出了几分和蔼和朴实，要不是有托马斯引荐，单从外表谁能看出他是个做大买卖的？
他先是对着卡门褒奖了一番，大意是寰宇防务名声显赫，卡门女士也是魄力非常、魅力不凡，而这一身衣服更将卡门的气质烘托无疑，是个品位很好的女人。
这样的话，卡门显然听过不少，她将红唇地弧度拉得大大的，眉眼也配合着弧度，客气道：“谢谢，克里斯先生专程来这一趟。我们这摊生意和克里斯先生的商业帝国比起来，那是凤毛麟角了。”
一番礼貌的商业互吹之后，克里斯托弗提了第一个问题。
“寰宇在卡达星的业务开展了有五十多年了，怎么突然想转卖了？方便透露一下个中缘由吗？”
这个问题在预料之中，很多人会问动机，答案本身不是最重要的，但能从中窥探出双方对这笔生意的态度，或者，个性禀赋。
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两个，卡门选了其中不那么迫切的来回答。
“我说了，您可别笑话我呀。”卡门眨了眨眼睛，微微撒娇道。
克里斯托弗是个上了年纪的长辈，他含蓄而包容地微笑：“请说。”
“我想把工作重心转到地产和园林上面，说实在的，虽然外面都传闻卡达星只是去往普兰星的一块跳板。但我住得久了，住出感情来了。”
克里斯托弗情不自禁点头：“你想开发卡达星？这是个大工程啊。”
这时，维克多端着托盘和酒杯进来了。
红酒已经打开了，他单膝下蹲在两人前面将红宝石色的酒液倒进醒酒瓶里醒着，哗哗的酒液考究地沿着玻璃颈瓶下灌，醇香的酒味溢满整个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