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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明遥彻夜未归,搬家后的第一夜是于忘然自己一个人度过的,彻夜未归的薛明遥直到第二天清晨六点多才回来,并且带回了一位熟客。
于忘然脖子上搭着毛巾从洗手间出来,恰好看到薛明遥拿着钥匙推门进来了,后面跟着骆浔忆。
骆浔忆见到他就伸出手向他打招呼:“早上好。”
于忘然双手揪着毛巾两端,眨了眨眼,刚在水里泡过的睫毛上滑下一颗细小的水珠。
“门外见到的,你们聊。”薛明遥的语气就像把一个迷路的小动物领回了家,说完溜进了洗手间,顺道把门关上了。
迷路的那位两三步跨到于忘然面前,举起手里的一兜包子油条和豆浆,笑道:“请你们吃早餐。”
于忘然抿开唇笑了一下,把脖子上的毛巾取下来搭在他的手腕上,绕过他回房间了。
骆浔忆把一兜早餐放到厨台上,握着那条温热的毛巾靠在于忘然卧室的房门上,敲了一下门,问道:“你想吃什么?”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里面于忘然开衣柜拿衣裳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你不是买好了吗?我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
“你吃油条油饼韭菜盒子这些东西吗?”
“我不挑食”
“豆浆呢?你喝甜的还是咸的?”
门开了,于忘然穿着白衬衫校服裤站在门口,双手正在打领结,好笑道:“我真不挑食,没那么难伺候。”
骆浔忆瞅着他漂亮的双手在领口忙活,修长洁白的手指灵活的侍弄那条深蓝色领带,好像一条水蛇在他指间游来游去
于忘然两三下打好领带,越过他的肩膀进了厨房。于忘然拿了几只碗往里捡着包子,瞥了一眼还杵在原地的骆浔忆,问道:“你这么早跑来干什么?”
骆浔忆把头上的帽子抓下来,一下下扇着风朝他走过去:“我刚到门口就碰见你的室友,顺路就进来了。”
于忘然抬头又瞟他一眼,觉得他的话有些怪,自己并没有问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这属于不问自答,不打自招。于忘然哦了一声,扬扬下巴示意他把几杯豆浆倒进杯子里。
这边刚把早餐摆上桌,薛明遥就洗漱完毕从洗手间出来了,于是三人坐下开始吃早饭。薛明遥说他昨天回向阳家拿东西了,结果收拾到两三点,太累了,索性在那住了一晚上。
“东西呢?”于忘然问。
薛明遥夹着一只包子说:“什么东西?”
“你不是去收拾东西了吗?东西呢”
“哦他给我带到学校。”
于忘然很无语的看了他一会儿,心说你们可真会折腾。
薛明遥吃完饭就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于忘然收拾碗筷,看了一眼自打几分钟前就一直在按手机的骆浔忆,把手伸向他的豆浆碗:“你还吃不吃了?”
骆浔忆忙捧起碗喝干净,然后从他手里接过碗筷,反客为主放进水槽刷洗干净,随后三人一起出门。新家离学校很近,步行十分钟就到,所以于忘然那辆半旧不新的自行车也就没捎来,三人走在晨风阵阵阳光明媚的人行道上。
于忘然和薛明遥聊起新家的琐碎事情,骆浔忆插不上话,看湖赏柳没去打扰。
“这周我值日!”薛明遥忽然惊呼了一声,然后拔腿加速跑了。
薛明遥在大事上毫不含糊,唯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总是丢三落四。于忘然没去管他,把注意力放在骆浔忆身上。
“看什么呢?”于忘然闲的无聊,随口问道。
骆浔忆的目光从较远的湖面移到较近的湖面,迟了片刻才说:“没什么。”
骆浔忆看着几步开外的湖面,阳光在他的墨绿色的眼睛里忽明忽暗,聚散沉浮,凌乱极了。
于忘然起初还想跟他聊聊天,但一看到他这个眼神,忽然什么间什么都说不出口。此时的骆浔忆让他产生了一种很疏远的感觉,即使骆浔忆就在他身边,眼神中的冷漠和疏离也让他察觉到眼前此人变得极其的透明,似乎有一片时空阻隔在他们之间,不真实极了。
于忘然莫名从心底感到一种异常强烈的孤独,不是他的孤独,而是骆浔忆的孤独。
你在想些什么?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骆浔忆从湖面上慢慢收回目光,看着脚下的石砖路,两条眉毛难舍难分的纠缠在一起,豫了又犹豫,才说:“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骆浔忆的话就像他刚才那个眼神一样让于忘然猝不及防,于忘然还没想好怎么答复,就听到骆浔忆又说:“你和我在一起好吗?我需要你跟我在一起?”
需要?
想要是欲望,而需要是渴望。
或许是这个词打动了于忘然,他忽然就不那么纠结了,也不觉得这个问题有多么的难回答。于忘然停下步子,转身面对他,看着他的眼睛问:“什么是在一起呢?”
骆浔忆也看着他:“就是承认我,承认我这个人,你承认我吗?”
骆浔忆双眼中的色彩温暖而柔韧,这让于忘然觉得很舒服,道:“当然,我承认你,那你呢?你承认我吗?”
骆浔忆道:“世界上,所有人,我只相信你,只承认你你信我,我真的喜欢你,你信我。”
他反复说‘你信我’,似乎极其害怕于忘然不把他当真,不把他的话当真,不把他整个人当真如此九曲连环的中心思想,于忘然竟然听懂了,同时也察觉到骆浔忆有多么的不自信,又或者说,他只是在自己的面前不自信?
于忘然看着他的眼睛静静思量一番,说:“我信你。”
骆浔忆的眼睛就像两朵忽然炸开的烟花,灿烂美丽的让人心动,呈现一种莫大惊喜的样子。“真的吗?”
如此轻易的带给一个人幸福,于忘然同样被深深的震撼,也不知从何而来的感动让他不禁也笑了出来。“真的。”
骆浔忆抬起双手胡乱的虚晃了一圈,像是想抓住他,又不知如何是好,盯着他的眼睛急切又慌张道:“那你是,是答应我了吗?”
于忘然脑子里两种声音叠加着一遍遍响起。
一个是:他需要我;另一个是:他喜欢我。
然后他又在骆浔忆的注视中反问自己,“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可惜的是,他从未喜欢过任何人,所以他难以分辨得清自己对骆浔忆的感情到底应该贴上一个什么样的标签。他想了许久,还是毫无头绪,最后他索性抛去所有杂念,脑子里只留下一道清晰的声音: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不能离开他。
既然如此,这个问题变得异常简单,于忘然说:“对,我答应你了。”
话没说完,于忘然腰上一紧,肩膀一痛,一股强大的力量迫使他的身体像是兵临城下被拉倒的城墙一样倒进了另一幅胸膛。骆浔忆仗着身高优势,双臂紧紧扣着他的腰,牢牢把他抱住。
周围的路人都往他们这儿看,于忘然着实很脸红,很不好意思,索性把脸埋在骆浔忆颈窝里,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