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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的一个课间,于忘然被邻座女生摇醒的时候正趴在课桌上睡觉,一抬头就见向阳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站在门口盯着自己,讲台上 的女老师正对着试卷答案照本宣科。
“你说说这是你这星期第几次上课睡觉被我抓住了?”向阳把他拎到教室外指着他鼻子训道,“你还是班长,同学们都跟你学怎么办?高二正是打基础的关键时刻,你就继续大意吧!”
盛夏的风热烘烘的,一阵阵从窗户钻进来吹得人昏昏欲睡,那些具有生命力的事物倒是显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就是藏在草丛里的虫子太吵,吱吱喳喳叫的让人无法专心学习,只想心猿意马。
于忘然盯着窗外冒着暑气的澄碧天色看了一会儿,抓了抓头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谎话:“我没睡着,就是趴下休息了会儿,听着呢。”
向阳的额头上渗出一层汗,有那么两三滴正顺着鬓角往下流,把他本就年轻明润的脸色浸出几分鲜活的生气。为了贪凉他也褪去了平光镜,倒是比往日更显得年轻面嫩了,此时教训学生,难免少了几分威慑力:“你厉害,你光用耳朵听就能考上清华北大?”
于忘然道:“我没说过我要考清华北大。”
向阳瞪眼:“那你想干嘛?辍学行商?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大抱负呢于忘然!”
于忘然冷冷地把脸扭开,语气里满是从未有过的执拗和倔强:“或许吧,还没想好。”
向阳真知道这个昔日对教师和家长从不忤逆的好学生究竟为什么转变了这么多,或许是一场大火烧得他性情大变?
向阳道:“把你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给我收回去!中国目前的应试教育出不得你一个异类!收收心,好好读书,明天写一份检讨交上来,不然就把家长叫来,听到了吗?!”
于忘然看着窗外随风摆动的杨柳枝,淡淡道:“知道了。”
向阳万分忧虑压在心头,欲说还休深深看他一眼,转身上楼:“过来!”
向阳把他带进办公室,于忘然以为他是想再给自己上一堂教育课,不料在他办公室里看到一位警察。警察坐在一个空闲的座位上正在翻阅一本练习册,穿着一套一看就非常热的警服。他把帽子取下来放在桌子上,露出一头倒刺儿一样浓黑的短发,长得相貌俊朗,骨骼端正,两道眉毛非常浓密,显得他的眼睛黑亮且有神。
向阳向他走了几步:“詹警官,这就是于忘然。”
于忘然慢悠悠朝他们走过去,一直看着这位警察,因为自打他一进门,警察就一直盯着他,他只是没有逃避他人审视的习惯,把他无形打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又势均力敌的打了回去而已。
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他们没有其他动物灵敏的感官嗅觉,却拥有更胜一筹的观感直觉,他们可以通过一个人的皮囊揣测对方的内心,可以通过一个人的眼神和他周身的气息去试探对方根基,总的来说,人都是很自以为是的动物。所以当两个同样自以为是的人碰到一起,对彼此所留下的第一印象自然是不怎么美好。
詹毅一露面,于忘然心里就大为厌烦,因为这些天他见的警察比以往十七年中见的加起来都多,无非就是为了半个月前的纵火案。他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校方和警方已经盖棺定论了,这些警察还是时不时找上他。
果不其然,这位被称为詹警官的男人一开口就问他校庆当晚的一些细节,向阳出于责任心,一直常陪着。于忘然坐在警察对面,双手搁在桌子上一下下的捏着自己手指关节,一一回答了警察问题,也不见焦躁不耐烦,只是态度有些倦怠。
詹毅逐字逐句把他的话记录下来,例行公事后把笔记本合上,这才抬起头认认真真的打量起眼前这位少年;从于忘然走进来时詹毅就暗暗惊讶了一下,他没想到和骆浔忆交往甚密的竟是这样一位明秀漂亮又斯文温柔的少年,似乎都应该是杨昊那样才属于正常范畴,但是马上他就对于忘然改观,他发现于忘然见到自己时压了一下眉心,净水一样的眼神迅速流入江海,那点小小的水花很快归于波涛壮阔的大海,像是在有意调整了一下心态,刻意隐藏什么东西。
见到于忘然,他有种不亚于第一次见到骆浔忆的惊艳,然而这两个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但是调查显示,这几个月骆浔忆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了沈少游,沈少游是雇主,而这位于忘然小朋友,貌似是他唯一的朋友。
这一点让詹毅一直玩味到现在,他很想知道于忘然是何许人,今日见了,竟有些‘原来如此’的感叹。原来如此,这样的少年,谁会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呢。
话题被詹毅引向当晚逗留学校到很晚的演出人员,提了几个学生名字后,他说到了骆浔忆。“救你的学生叫骆浔忆是吧?高三的?”
于忘然愣了愣,道:“对,但是他现在已经退学了,您有他的消息吗?”
或许是他太沉不住气,过于急切打探消息引起了詹毅的怀疑,詹毅目不专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摊开手说:“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他没告诉你他去哪儿了吗?”
于忘然:“我不知道”
向阳正坐在一边批改作业,忽然就被詹毅以需要单独问话的名义给客客气气请了出去,末了詹毅把办公室门关上,对他说:“同学,我就直说了,我们怀疑放火的另有他人,你是当事人,如果你记得当晚的一些细节,一定不要隐瞒。”
于忘然问:“你们怀疑是谁放的火?”
詹毅直言:“骆浔忆。”
于忘然很冷静地看着他:“为什么怀疑他?”
詹毅:“他患有双向情感障碍症,精神病中的一种,也就是说他精神不正常,做任何事都是临时起意,这次的火不排除就是他放的。”
于忘然看起来平静至极:“你有证据吗?”
詹毅:“证据就需要你提供了,所以我需要你回想一下当天晚上的细节,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于忘然低下头认真想了想,笑说:“我想起来了,当晚的确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我的搭档,也就是刘雪莹,她当天晚上戴的耳钉丢了,按理说一个女孩子应该很宝贝首饰才对啊,但是她把耳钉弄丢了,你说奇不奇怪?会不会是她故意把我骗到地下室,然后放了一把火想要和我同归于尽呢?情杀嘛,谁都知道我们俩交往过,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我觉得这一点很可疑,建议你们把刘雪莹监控起来,好好调查她。”
于忘然讲故事一样边说边往门口走,末了回头冲他一笑:“她的精神看起来也不太正常,我怀疑她也是精神病患者。”
詹毅当然看得出他在嘲笑自己:“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吗?于忘然同学。”
于忘然站在门外,脸上露出怒气,恶狠狠地盯着詹毅,道:“你想抓骆浔忆?等我真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