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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初林承绣叫她记着凡来学规矩的人是好还是坏,她还觉得未必能用得上,没想到这么就派上用场了。那日真是惊险,大管家都要把她送去官府,还能让她反败为胜,绝地逢生,至于大管家说的,她到底是不是逃奴,这上下谁还敢质问程秋姑娘的身份,不如赶紧想想有没有得罪她吧。
听她提起府中各人如何安分,林承绣点头嗯了声:“往后,我大概能在府里横着走了。”
乐亭华这面大旗,她不扯谁扯,有权不用是傻瓜蛋!
今日外面风大,唐妈妈瞥见外头有人影晃动,走出去一看,却是钱管家站在风里不敢进来,便把他领进来。
如今钱管家是心服口服,扯着笑同林承绣道:“程秋姑娘,我,我……”
我了半天却说不下去,他可是府里的二管家,虽然没像大管家那般高高在上,可在林承绣面前也摆的起姿态,当她好拿捏得很,如今想巴结几句,又不太说得出口。
“风那么大,钱管家快坐下喝口茶。”林承绣笑吟吟地看着钱管家落座,突然声音冷了几分:“听说,是你去汪海跟前说我来历有问题?”
钱管家的屁股刚挨着椅子,闻言立刻离座:“我真不是有意,你也知道,那时候汪海有意拉拢我,想说你的不是,我迷了心窍,绝非有意说出去的。”
“钱管家坐,我就是问问而已,看把你吓得,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吃了他倒不至于,可是汪海现在生死不明,听说都几天了还没人见过他的面,有人说二公子杀了那么些人,说不定早就把汪海扔到城外喂野狗了。
钱管家能不怕吗,虽然那天是他往外面给三姑娘报信,才让乐亭华及时救下林承绣,可是他半分不敢居功,只求她别追究自己的错就行。
林承绣看着钱管家,要说他眼光真不错,早早站了乐亭华这边,可为人太过圆滑又势利,还做过些令她不痛快的事,眼下汪海不在,偌大的乐府哪能没有管家呢?
也罢,她想了想道:“之前药膳馆的伙计都是府里的下人,若无钱管家照应,怕是不好管,三姑娘眼下正缺人用,你可得好好表现。”
钱管家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这些天府里需要管家出面的事,全都是他,以往哪轮得到,有这样的机会,他自要好好把握,同时想好了,不管林承绣要做什么,他全力配合便是。
接下来,林承绣从各院挑选人手,设了几个府务分理处,调整奴仆管事,明确器皿什物、轮值首事之责,又将如何检点查训重新写过,违者如何打罚也一一交待到人。总之,如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府里谁敢不听,倒有了几分清明之象。
她还算是乐溶的人,又专门问了褚玉院丫鬟,是否愿意换个去处当差,芳草眼下有多风光,那些丫鬟们是知道的。
芳草本是乐家家生子,如今在药膳馆,她大小能管着事,虽身契还在府里,却只归乐溶管,和那些去了铺子的下人又有不同,如今府里羡慕后悔的人不少,谁能想到,她一下子变得和管事差不多了。
原本不愿意出去做事的,如翠柳等都有些后悔,来寻林承绣说有意出去,她笑着记了名字,明言若是合适,便派她们去新开的铺子里当差。但是,却不会如前街那样好的条件了。
要知道芳草可是自从她提出来之后,第一个响应并且明确要出去的人,第一家药膳馆的菜单、摆设,还有打理杂事以及开张全都有份参与,乐溶也夸她功劳不小,芳草一家子本就给乐家做事,如今她的家人跟着水涨船高,换了好差事,一个个别提多高兴。
于是想出去的人又犹豫起来,林承绣全由她们自己想去。
袁宪已在乐府住了几日,看过了药市的热闹,便觉得有些无聊,他本就是为了池修才出京,如今苦寻无果,一点线索也找不到,便开始劝乐亭华早日回京。
他的劝说并没起到作用,此时正坐在秀山院的书房中,看乐亭华握着一块铜牌兀自出神,并不理他。
铜牌被人摩挲得发光,想来对池家人来说,即便不是极珍贵,亦是极心爱的物件。
乐亭华想到池修连这东西都没留着,那张传世药方不知又在何处。
袁宪一把抢过铜牌,看了看又扔回给他,奇怪地问道:“这回见你,倒不见你再拿刀刻木头,怎么,开窍了?”
他是有意调侃,因在这里几日,该打听的他已打听得一清二楚,乐亭华没有说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凑近问道:“你说,你和程秋姑娘怎会如此有缘?她会到乐府当丫鬟,我是真没想到。”
任他如何好奇,乐亭华只是一迳沉默,他和她的事说来话长,其中滋味无法与外人说得清,便如她说的,有些事只能是心照不宣。
袁宪不相信听来的消息,觉得乐家的人有些夸大,什么搂搂抱抱,什么爬床,他这位兄弟从不与女子拉拉扯扯,不住追问道:“你说,你回来之后是不是变了个人?对了,你起初不是一直怀疑她的来历吗,如今可问清楚了?”
乐亭华无法再沉默:“没有,她不说,我便不问。”
从前是林承绣怕被他送回京城,如今是他怕逼问太过,会把她推向更远。
袁宪啧啧两声:“如今人人都说,你家里是丫鬟说了算,她是借了你的势,从未见过你对一个女子百般纵容,怪哉!你若是不肯告诉我原因,我便去问程秋。”
“你老实安分些!”乐亭华怕了他,想了想道:“没有原因,若真有,大约是因为……她眉间红痣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啊?”
“一位旧友。”
袁宪根本不信:“你哪位朋友我不认得,说出来我听听。”
乐亭华心里真有一位旧友,是他还未被认回乐家,师父带着他浪迹江湖时所识,彼时那位旧友还是个小小女孩,他也只是个半大小子,袁宪那时候还不知道在哪儿,自然不知道。
旧事难寻,已经过去很多年,后来也失去了联络。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旧事,说不定程秋就是你认得的旧友,她叫什么?”
“她叫……阿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