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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乐府各院都得了消息,裴家表兄来江城上任,已受邀入乐府长住,今日便会到达。
裴从彦与琴若成婚不足两载,夫妻情意甚笃,只是暂时还未生子,这回打发两人一同来江城,亦是裴父裴母的意思,盼着他们早日为裴家延续香火。近午之时,钱管家将夫妻两人带至前厅,乐家能来的都已在场,乐老爷十分敬重舅兄,待裴从彦十分亲近,尤其他不光容貌出色,还如此出息,真是越看越欢喜。
乐夫人难得出现在人前,见到自家侄儿面露欣喜,裴从彦拉着琴若的手为她引见:“快来见过姑母。”
琴若生得温婉可人,听言顺从地上前施礼,被乐夫人拉住好好打量了一番,又叫人捧出见面礼,说道:“你三妹妹身子不适,改日再见不迟。”
陈妈妈笑容满百地将见面礼交给琴若身后跟着的丫头,沉甸甸的盒子里头装的是一套镶了南珠的套钗,共十二枝,不光金子份量足,单单十二颗珠子便已是天价。
此时盒子未曾打开,琴若自是不知,仍郑重谢过乐夫人,待与乐念章夫妇依序见过礼,再不见乐家其他人,不由垂下长睫,悄悄吐出一口气。
乐老爷有些不自在地道:“再有两日亭华便要启程回京,你们如今还能见上一回,不过这会儿他不在府里。”
乐溶生病还情有可原,乐亭华却是没有理由缺席,想想也是,乐夫人的娘家侄儿,乐亭华肯定心有芥蒂,可他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裴从彦当然明白其中原委,那位表弟怕是对他并无好感,不过他是凭自己本事为官上任,并不曾想过沾谁的光。
小夫妻带着奴仆在客院安置,因是长住,带来的箱笼颇多,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完,乐府差人送来午膳,满满摆了一桌,琴若心中有事,饭食入口有些食不知味,裴从彦只当她旅途劳累,心疼地道:“那些物什先不要收拾,你只管歇息就是。”
她柔柔地道:“夫君,我不累的。”
“尝尝这个,姑丈家中饭菜甚是可口。”
裴从彦夹起一块鸡片放入妻子碗中,温声劝她多用一些,琴若含笑吃了,果然美味。
用完午膳,琴若便进内房歇息,身边服侍的丫鬟柳儿这才将乐夫人给的见面礼拿来,给她过目。
盒子打开后,里面的套钗散发光华,一看便知不凡,琴若不禁为乐夫人出手大方咋舌,乐家的富奢之名她在家时便听婆母说过,这礼物实在过于贵重。
裴从彦走进来道:“既是姑母给你的,拿着便是。”
裴家并不穷,只是比起乐家不足一提罢了,裴从彦挥手让柳儿退下,自顾解衣准备与妻子小憩,琴若伸手服侍他脱下外衣,两人躺下来说了会儿体已话,待裴从彦睡意渐浓时,听得妻子问道:“乐家那位二公子……会否不好相处?”
“虽说我得称他一声表弟,可是这个关系咱们攀不起,他的生母在乐府待的时间不长,据说性子极烈,连我父亲在家也闻听,很是为姑母处境担忧,后来嘛虽然他认回了乐家,可是极少在家,连姑丈也管不得。”
“那他杀神的名头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未来上任前,打听过江城的事,乐家二公子虽然在京为官,可在江城有个杀神的名头。
说起此事,裴从彦很敬佩那位表弟的本事,他道:“大约是剿匪的手段过于狠厉,不过那些杀人如麻的恶匪活该千刀万剐,亭华表弟并无做错,什么杀神,不过是胆小之人乱传,你若见到他不必害怕。”
说着,他又含糊地道:“姑丈说他马上就回京城,大概咱们也见不了面。”
琴若淡淡地嗯了一声,听着夫君已经入睡的鼻息轻缓,她也闭上眼,将心底的叹息压了回去。
出乎裴从彦意料之外,晚间的家宴上,本来不会出现的乐亭华现了身,还有据说白日里去学堂的小表弟乐念清也在,不知是否乐夫人得了消息,今晚她并没有出现,在这个家里,永远不可能出现一家团圆的场面。
不过乐老爷十分欣慰,三个儿子都在,乐亭华没甩脸子不见亲戚一面,这可是极难得,一高兴便多喝了两杯,话也多起来,乐亭华神情淡淡,偶尔举杯与两位兄长相碰,最后方道,若是有需要,他可以给知州府那边交待一下,想必裴表兄在任时不会受到为难。
裴从彦朗声谢过,他没注意身边琴若一直低垂着头,少夫人顾倩云布的菜她只动了些许,倒是站在一边的柳儿不住地往席上瞟。
酒至半酣,乐亭华便起身告退,本已心满意足的乐老爷哪敢留人,甚至关切地想亲自送儿子回住处,乐念章忙将他扶住:“父亲,亭华定是还要去袁大人那里,你还是坐下来喝些醒酒汤。”
丫鬟忙去传醒酒之物,乐亭华才不管老头子有没有喝多,大踏步走了,乐老爷忽然悲意上涌,这还是逆子回家后第一次与他同桌用饭,可惜过两日他就又要离家了。
裴从彦终于发现妻子今晚兴致不高,却没办法问她怎么了,顾倩云不能久坐,琴若便陪她先行离去。
“表嫂有空便去我那里坐,我如今有着身孕,倒是怠慢了你们。”
“说哪里话,我们住到府里来,怕是给你们添不少麻烦。”
想起从前乐府西院乱糟糟地情景,顾倩云心想那才叫麻烦,她亲热地拉着琴若的手道:“府里如今清静得很,你来了才好。”
人都被林承绣赶完了,可不清静得很,如今连姑太太都很久没来小住,虽然乐老爷又开始热心地往家里捞人,可裴从彦又不会一直待在江城,又是正经亲戚,亲近些总没坏处。
两人在通往主院的岔路口分手,带着各自的丫鬟往回走。
刚瞧不见顾倩云的身影,柳儿已迫不急待地说道:“姑娘,那位乐大人……”
琴若低声斥道:“住口,你可想清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又在什么地方,莫要乱说话。”
“是。”
柳儿低下头不敢吭声,倒不是因为琴若的话,而是想起了在雍都时,曾见识过那位乐大人是如何可怕。
有些不太愉快的记忆浮上心头,柳儿胡乱想着一些事,明明姑娘原先去京城时,叔公为她议了一桩极好的亲事……怎地这般巧,乐大人是江城乐家的人?姑娘自出发来江城时便似有了心事,是否她早就知道来乐家会见到乐大人?
转念一想,已是两三年前的旧事,姑娘如今也嫁了人,姑父待自家姑娘十分好,两人恩爱的模样时常羡煞一众丫鬟,如今的日子可好着呢。
回客院的路并不远,琴若与柳儿早已记着路,并没有乱走,只是在一处月洞门的连廊下,与乐亭华遇个正着。
他没有再如家宴上那样称呼她表嫂,而是说道:“裴少夫人。”
他声音沉沉,冷若寒冰,琴若低头施礼:“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