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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柳回不来了,林承绣让唐妈妈给褚玉院选了两个妥帖的丫鬟,她将人送过去时,半路被钱管家找人叫了出去。
钱管家上来就道:“程秋姑娘,可了不得,郡主派了人来,说是身边有个丫鬟不见了。”
林承绣一听荀玉便皱起眉,随即想起乐亭华说的那句“该抓的人都已经抓了”,应该指的就是芸香。
她不在意地道:“我还以为是郡主派人打上门了,不过是丢了个丫鬟,这找人的事也轮不着咱们出力,不必理会。”
“可那个丫鬟是从府里跟过去的,所以才来这里找,我寻着着……莫不是郡主找借口来说和了?”
不是钱管家想太多,倘若郡主真有这个心,那乐府再给个台阶,二公子与郡主的事不就过去了,往后他们乐家里里外外也能好过些。
林承绣看了看钱管家,忽然说道:“几日不见,钱管家怎么又瘦了许多?”
这一向钱管家劳心劳力,瘦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冬衣做得早,此刻穿在身上竟宽松了许多,闻听自己又瘦了,钱管家悲从中来:“可不是嘛,自打郡主来了江城,我就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好容易她走了……”
林承绣打断他道:“你也知道郡主是好容易才走的,怎么,想请她回来?”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我这就打发那女侍官走。”
看着他摇头叹气走了,林承绣也没心思去褚玉院,芸香当然是在乐亭华手里,至于荀玉信不信那就是她的事了。
离飞花楼一事已经过去两日,大公子乐念章昨日过了堂便被接回府,此番被人算计后他面上无光,回到陶然苑便不再出现,可据府里私下里传的,大公子与少夫人如今已分房睡。
至于搅得乐府不得安宁的周远一直没有踪影,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当晚宴请乐念章的孔公,就是周远所扮,若非他对乐念章十分了解,哪会句句说中乐念章的心思?
每每想起周远让人将乐溶掳到飞花楼,林承绣便一阵后怕,周远一直觊觎乐溶,若非那晚池修去得及时,怕是真被他得手。想是后来发现乐溶被人救走,周远知道事情败露才跑路了。
此事对乐府诸人打击不小,乐溶当场病倒,虽然第二日便退了热,可到今日仍起不了床;大公子乐念章二十来年来何曾受过这样的打击,原来竟是周远所扮,而少夫人顾倩云则倍受打击,差点气出毛病。一家子人仰马翻,躲在各自己的院子里养病的养病,生闷气的生闷气,惟有住在银叶园里的琴若觉得乌云乍散,苦尽甘来。
此时她正由丫鬟柳儿陪着在园子里慢慢散步,远远瞧着林承绣从内院的主道慢慢走过来,恰与逸秋院里的陈妈妈碰个正着。
陈妈妈早先与林承绣结了善缘,关系称得上和睦,眼见着她从一个打杂丫鬟走到了今日,很是感慨地站住脚,先同她打了个招呼:“程秋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林承绣回过神,忙与陈妈妈见了个礼:“适才去见了见钱管家,妈妈往哪儿去?”
她知道这两日乐夫人待在褚玉院,陈妈妈必是得了夫人吩咐出来走动,瞧她身后还跟了两个小丫鬟,手里都捧着东西,她略扫了一眼,认得是府里采买之物,应是燕窝滋补之物。
陈妈妈说道:“夫人让我给少夫人、还有裴少夫人送些燕窝,如今她们都是双身子,得多吃些补补身子。”
听得裴少夫人之名,林承绣讶异地问道:“裴少夫人也有了身孕?”
陈妈妈点点头,面上露出喜色,虽然是舅爷家的喜事,却是在他们乐府才诊出来的,想必消息传回定淮,裴家上下欢喜的同时,都会感念乐夫人照顾之恩。
不过如今这事是前几日刚刚诊出来的,还未足三个月,故而不便大肆宣扬,陈妈妈悄声嘱咐了两句,便带着两个小丫鬟走了。
林承绣若有所思,这一阵子她没再见过琴若,竟不知她已有了身孕。
柳儿等陈妈妈与林承绣走后才冒出一个头,不解地问道:“少夫人,为何咱们不过去?”
琴若轻轻咳了声道:“我怕你太鲁莽,好容易有几天安生日子,别多事了。”
她这一胎来得不易,原先被荀玉害得落过一次水,差点连命都没了,医士说她极难受孕,这回被郡主折磨几日,一直觉得身子不适,不想却是有了身孕。还好这孩子在肚子里安安分分地,竟陪着她撑了下来,这让琴若惊喜万分,被郡主那样搓磨都没有流掉,可见是个来报恩的。
方才看到林承绣时,柳儿便想往前凑,她如何不知这丫头的想法,若不及时拦着,大约会直愣愣地去打量人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叫乐大人动了心。
柳儿是有些不服气在心里的,若当初真的议了亲,那这门亲事是顶好顶好的,她家姑娘也不会受人欺凌差点没命,乐大人的心真的太硬了,就不能顺势认了姑娘,从此护着姑娘吗?可如今呢,他害得姑娘嫁了人也要被郡主欺负,却护起别的女子,为了一个丫鬟把郡主撵出乐府,真正受尽委屈,需要保护的人是她家姑娘呀!
“姑娘,你别太委屈自己,照我说……”
“照你说我该去向乐大人诉说一番,好叫他知道我的委屈?”琴若头疼不已,截断柳儿的话道:“我已嫁人,不去向自己的夫君说心中委屈,却去寻别的男子倾诉,你觉得这样便痛快了?”
柳儿一滞,是啊,她家姑娘有夫君,裴姑爷虽然粗心了些,可也是谦谦君子,与姑娘恩爱得很。
“那,可是,婢子就是觉得姑娘委屈!”
“日子是要自己过的,不顺心的时候多了去,一点点不痛快的事就要说出来,徒惹人笑话罢了。”
琴若明白柳儿的心思,她是觉得裴姑爷不如乐大人那般至情,只要是喜欢的女子,哪怕是个丫鬟也护得严严实实,说实话她心里其实也羡慕得紧,被那样的人那般护着,她便是死了也甘心,可谁叫她没有那个命呢?
她拍拍柳儿的手,拉着她往另一边走,不想乐府的园子大,没一会儿竟与林承绣上了。
两相遇见,林承绣也是一愣,屈膝行了一礼:“裴少夫人安。”
琴若伸手虚扶她,垂眸道:“程秋姑娘客气了。”
说完她又轻咳两声,余光朝后看了一眼,这回柳儿听了她的劝,安静地待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林承绣关切问道:“少夫人怎么了,我听着声音有些咳。”
琴若还没说话,柳儿便抢着道:“我家少夫人曾落过水,伤了身子,天气一冷便犯咳症。”
如今的天气正冷,琴若在屋中待得太闷,才在医士的交待下每日出来走一会儿。
林承绣指了指不远处的廊道,那里有供人歇息的倚栏,说道:“少夫人可容我给你把个脉?”
琴若讶道:“你会诊病?”
柳儿忍了又忍才没说出呛人的话语,莫不是想害她家姑娘?
“会一些,近来正研习药理,见到有病症之人就想问一问,也是我唐突了。”林承绣话一出口正自懊恼,有孕的女子都多疑小心,还是少些麻烦得好。
她正要走,琴若却道:“如此多谢程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