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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曲星君为人刻薄,气量狭小,从来没有人敢拿他的名字开玩笑。一声“老猪”就被他打爆,确实没有别的仙人再敢触犯了。也就是陶仙翁,才敢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老陶,你叫我老翼吧。这次不是你救我,我要是吃斩仙刀,转世投胎的。”
“到了下界,需要重新修炼。到那时,那帮平时看我不顺眼的,还不得变着法,像我欺负他们那样欺负我?他们必定让我转世之身备受煎熬。说不定,被他们弄得永沉下界了。我呀,现在想想都脖子发凉。”
武曲星君朱翼吸着凉气,摸着脖子,继续说:“不怕你笑话,我窝在家里,过不了一小会儿,就摸摸脖子。看看脑袋还在不在。你看,我脖子都摸红了。险呐,太危险了。”
“星君,你比我得道早很多。我还是叫你翼兄吧。翼兄,咱们是自己人,不说见外的话。哪里是我救下的你,你仔细想一想,还不是大天尊想饶了你?大天尊乾纲独断,他真想杀人,什么时候公开征求过百官的意见?”
“嗯?嗯嗯!老陶你继续说。那个谁,你去催一催龙肝做好了没?做好了就赶紧端上来。”朱翼回头对身边的佳丽说。
“如今的朝堂,你看看,暗流涌动,群仙中真心跟着大天尊的还有多少?这个翼兄你不会不清楚吧?”
朱翼点头称是,陶仙翁继续:“你是大天尊最信任的人。他每次离开天宫,都命你代为主持日常事务。在这个万劫之劫快要来临的时候,他怎么舍得处置你?”
“老陶,你说的对极了。哎呀,话是开心果啊,我这心呐,以前是哇凉哇凉的呀,现在才有了热乎气。”朱翼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摸摸胸口,吐出了一口长长的浊气。
这时仙女将一大玉盆凤髓烧龙肝端上桌来,放在陶仙翁面前。
朱翼端起酒杯,招呼陶仙翁喝酒吃龙肝。
陶仙翁也不客气,开怀痛饮,大快朵颐。
他俩你来我往,好像参加大胃王比赛似的,唯恐吃慢了被淘汰。
很快一大盆凤髓烧龙肝就快要见底了,陶仙翁才停下来问:“翼兄,这龙肝凤髓是陛下赏赐你的,平常时节可是很难吃到呀!?”
朱翼亲手盛了满满的一碗凤髓龙肝汤,递给了陶仙翁:“不瞒老弟你,这凤髓的确是陛下赏赐的,这个龙肝嘛,哈哈哈,是我派人今天去御马监现杀现拿的。你尝尝这汤,鲜美无比。就是上品金仙,也极难同时吃到龙肝凤髓的。”
陶仙翁一口鲜汤下肚,只觉着从口到小腹,暖煦煦,甜兮兮,麻酥酥,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熨帖。
他竖起了双指:“爽,真鲜爽!”
朱翼笑了:“龙肝是至阳之物,而凤髓又是至阴之体。以凤髓来炖煮龙肝,乃是阴水滋养阳木。就像我们修仙之人,调和龙虎一般。这一碗凤髓龙肝汤,虽然比不得蟠桃可以渡劫,但也可以增加不少功力。”
“嗐,翼兄,增不增加功力,我不关心。我只关心好不好吃。哈哈哈,上一次陛下大宴群臣,龙肝太少,我都没有吃到龙肝。感谢翼兄,我才能吃到如此美味。”
两人抚掌大笑,一席酒,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之后,朱翼就请陶仙翁,来到书房喝茶。仙女献上香茗,侍立在朱翼身后。
陶仙翁喝了一口茶,看了看武曲星君身后的几位仙女:“翼兄,能否让这些女仙们先退出去?”
武曲星君哈哈大笑,袍袖一摆,众女仙一齐退出书房,顺便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陶仙翁欠身问道:“翼兄,今晚招小弟前来,可不只是为了让小弟享受凤髓烧龙肝的吧?有什么事,就请兄长吩咐。”
“老弟,我真是有事相求。今天朝会你也看到了。一场失败导致我回家闭门反思,陛下要重新选择大元帅,剿灭妖猴。我回来以后,思索再三,总觉着心里不踏实。”
“我想来想去,老是不得要领,心中烦闷。就请老弟前来,首先感谢老弟救命之恩,其次就是想听听老弟的意见。我不想大元帅的桂冠落到不喜欢的人头上。老弟你看我应该怎么办?”
武曲星君的担心,陶仙翁在来的路上已经想明白了。
此时,朱翼诚恳问计,陶仙翁成竹在胸。
他故作神秘:“翼兄,感谢的话,请再不要说了。刚才,我已经说明了,我只是将大天尊的心里话说出来。真正救你的是陛下。那么,翼兄既然问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我想先请问翼兄,你看谁最可能升任大元帅?”
“天廷军系中,有两个人是我的对手。一是李靖,另一个是天蓬元帅。李靖这次出征受到了嘉奖,又对花果山很熟悉,他出任大元帅的可能性很大呀。”
“另一位天蓬元帅卞庄,武艺高强,神通非凡,手下有三十六万天河水师。他善于炼妖伏魔,手里的水师又骁勇非常,他也有可能挂帅。除了这两个人,我想不出来还有谁了。”
“翼兄,卞庄当年在三界大战之时,对陛下是有拥立之功的。可是陛下登极之后,封卞庄为天蓬元帅,掌管三界水军。表面上,他虽然手握重兵,实则不然。”
陶仙翁眯着眼继续说:“三十六万水师守卫整个天河,纵贯三界,需要面面俱到,这大大分散了他的兵力。这就好比一把胡椒面洒在一大锅羊汤里,只能起到提鲜去腥的作用,却是很难从羊汤里找到胡椒粉。这几千年来,也就是卞庄能够守卫天河太平无事。换其他人,未必办得到。”
陶仙翁压低声音:“此外,陛下对卞庄不放心呐。让他镇守天河,实际上也是将卞庄发配到边远苦穷的地方去。”
“翼兄,你想一想,自从卞庄就任天蓬元帅远戍天河之后,他可曾主动到灵霄殿面圣过?没有吧!他是心存怨怼。最要紧的是,陛下对此非常清楚,所以我料陛下不会选卞庄。”
“那么,老弟是说李靖会是大元帅?”
“李靖这次出征,捡了一个大便宜。他将孙悟空布置的疑兵捉了不少,小露了一把脸。李哪吒又带伤杀敌,死战不退,也因此获得了陛下的奖赏。”
“翼兄,李靖最大的优势,在于他的人脉。首先他是三清教派的弟子,是元始天尊的徒孙,是太上老君的徒侄孙,李哪吒也是元始天尊的徒孙。李靖一家都与三清教派的关系深厚。其次,李哪吒又是西王母的义子,陛下也非常喜欢他,亲封他为义子三殿下。”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陛下很看重李靖的能力。李靖负责缉捕偷盗,维护秩序和捉鬼拿怪,虽然名号比不上翼兄,可是他手下神将们众多,且个个神通广大,因此他的实力绝不能小觑。”
“唉,你也如此说,那么李靖上位,我就危险了。”武曲星君喟然长叹。
“嗯,翼兄你的地位不保啊。李靖一旦上位,如果他再一举荡平花果山,那么天廷中,再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陶仙翁呷了一口茶,就此住口不语。
“老弟,我不能坐以待毙,我需要怎么做,你有没有良策?”朱翼忧心忡忡。
“翼兄,要阻止李靖挂帅,其实也不难。我有一策,翼兄听听可行不可行?”
陶仙翁又呷了一口茶,才缓缓地说出办法来。
在陶朱筹谋之时,哪吒正在天王府里养伤。
他肩头的枪伤,在天医用过灵丹妙药之后,逐渐恢复,痛楚基本消失,还剩些麻痒的感觉。
他吊着胳膊,肩头裹着绷带,坐在桌前等着父王回来。
这段时间,哪吒正在回想到底是哪里飞过来的那只标枪,射中的自己。可是无论怎么想,也猜不出到底是标枪是哪里飞来的。
他心烦意乱,狠狠地说:“标枪上有黄仔两个字…黄仔黄仔,孙猴子一身黄毛,弼马温,这一枪就算在你头上了。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你等着。”
这时李天王府的大管家李祺噔噔跑了进来:“三少爷,大喜呀,大喜。”
哪吒心情抑郁,喝道:“混账东西,我差点残废了,哪里有什么喜事!你慌什么,慢慢说。”
李祺就把灵霄殿上,玉皇大帝重赏李靖和哪吒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三少爷,王爷让我先回府,向你报喜。玉帝不仅不追究我们战败之罪,还重赏了您,这不是大喜吗?”
“的确是大喜事。你赶紧张灯结彩,准备迎接父王回府。还有,杀牛宰羊,准备酒席,全家上上下下一同庆贺。还有啊,家里的酒不够劲,派人去天市垣惬舒馆沽两坛好酒来。我要和父王好好喝几杯。”
“是,三少爷,我这就去办。”
很快一切就绪,家人团团围坐,只待李天王回府。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哪吒派人沿路寻找,依旧没有找到。
李哪吒没有办法,就让家人们先吃了,他自己一个人专等父亲回来。哪吒等得心焦木烂,门外忽然传来三声棒子响,有巡街的卫士高喊“三更了,三更了。”
哪吒心想:不能呆坐在家中苦等,还是应该点齐府兵,一起上街寻找。他传令李祺将府兵集合到院中。
他要亲自指挥,打算展开拉网式搜索,一定要找到父亲李天王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