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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村,简陋的院子中。
杨戬手掌悬在半空,额头上青筋直跳,愤怒和杀机已经攀升到了极致。
杨婵一手抱着沉香,她眼泪婆娑,目光哀求看着杨戬。
刘彦昌大口喘气,有些惊魂未定,方才那一瞬间,他几乎在死门关前走了一趟回来。
年仅半岁的沉香在杨婵怀中挣扎,哇哇大哭不止。
杨戬没有说话,杨婵也没有说话,刘彦昌惊魂未定,院子中只余下沉香嘹亮的哭声。
半晌,杨戬终于冷静了一些。
杨戬懒得多看刘彦昌一眼,生怕看到刘彦昌会压抑不住自身的杀机。
看着自己的妹妹,看着妹妹怀中抱着的外甥,杨戬眼中多了一抹微不可察的柔情。
“杨婵,你擅离职守,与凡人相恋,已经犯了天规天条,可知罪?”
面对杨戬的喝问,杨婵破泣为笑,“杨婵知罪。”
杨戬有些心烦意乱,他干脆走出院子,眼不见心不烦,冷声开口道,“杨婵,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后,随我离开。”
杨婵泪中带笑,轻声呢喃道,“二哥,谢谢你。”
看了一眼等在院外的杨戬,再看向刘彦昌,杨婵眼泪止不住簌簌抖落,她知道,这辈子她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了。
杨婵落泪,刘彦昌有些不知所措,急忙上前扶着杨婵,声音颤抖道,“娘子别哭,我们这就离开刘家村,走到天涯海角,走到让神仙寻不到的地方,谁也不能拆散我们。”
杨婵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道,“相公,我们走不掉的。即使今日二哥肯放我们离开,我们也走不掉。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天庭都可以寻到我们。幸好今日来的是二哥,还能让我与你和沉香道别。”
“相公,我要离开你和沉香了。我离开以后,你和沉香不要来找我。你要独自将沉香抚养成人,你要让沉香平平安安一辈子”
杨婵哭成了泪人儿,她声音颤抖道,“相公,是我对不起你和沉香。”
说着,杨婵从怀中取出了一盏碧玉灯递到刘彦昌手中,“相公,我走以后,你要好好保管这盏宝莲灯。如果有一天,你和沉香遇到了麻烦,就带着宝莲灯去青城山寻一位名为李止戈的上仙,那位上仙会帮助你们的。相公,你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别带着宝莲灯去青城山。”
刘彦昌还要说些什么,院子外杨戬不耐烦开口道,“杨婵,你的时间到了,还不与我离开?”
杨婵将怀中沉香递给了丈夫,她满是眷念看着自己的孩子,看着自己的丈夫,一步三回头走向了院外。
刘彦昌抱着沉香,他拔腿追出院子,哀求道,“娘子,你不要走!”
杨婵也不想走,她泪如雨下,声音颤抖嘱咐道,“相公,千万不要来寻我,好好将沉香抚养成人。”
不等两人继续告别,杨戬直接抓着杨婵离开了刘家村。
空无一人的院子外,刘彦昌愣愣望着杨婵杨戬消失的方向,他失魂落魄跪在了地上,无声开始哭泣。
天空云层上,杨婵望着下方无声哭泣的刘彦昌,望着刘彦昌怀中安静的沉香,心悸不已,悲痛难忍。
云头越升越高,直到看不到刘家村了,杨婵这才看向身旁的杨戬,声音沙哑问道,“二哥这是带我回天庭么?”
杨戬一言不发,直接将杨婵带到了华山。
华山,三圣母庙中,杨戬沉默不语。
杨婵面带歉意看向杨戬,“二哥,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你不用为难的,直接将我带回天庭,交由大天尊和王母处置便是。”
杨戬没好气答道,“要是将你交给大天尊和王母,你少说也要脱一层皮!”
杨婵低头不语。
杨戬叹了一口气,“三妹啊三妹,你怎么就如此糊涂?先有百花仙子与李止戈下界,紧跟着又有彩霞仙子与织女下凡。百花仙子与那李止戈没有什么,毕竟李止戈也是三界少有的金仙大能者。可你们呢,你们怎会想不开寻一个凡人?”
杨婵眼神动了一动,“玉帝王母没有问罪百花姐姐?”
杨戬摇头,“你有心情关心别人,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现在,天庭已经没有百花仙子了。玉帝剥夺了黄令徵百花之主的权柄,废除了她的仙籍,将她贬为了凡人。”
听到杨戬此语,杨婵眼中亮起了希望,“二哥,你将我带回天庭吧。就算玉帝要剥夺我三圣母的权柄,就算玉帝要废除我的法力将我贬为凡人,我也绝无怨言。”
杨戬冷笑,“杨婵,你倒天真!真当以为犯了天条是如此简单?因为天庭无力征讨李止戈,玉帝才不轻不重剥夺了百花仙子神职,废除了她的仙籍。如果你回天庭,等待你的将是暗无天日的天牢,说不得还会上斩仙台走一趟。”
杨婵脸色一变,“那彩霞仙子和织女?”
杨戬摇头不语,他揉了揉太阳穴,半响后才幽幽开口道,“三妹,你不能回天庭。我将你镇压在这华山之下,千年后再将你放出,如此便能躲过玉帝王母问罪。”
杨婵点了点头,“谢谢二哥。”
在华山下镇压千年,这个惩罚算是轻的了,毕竟凡间千年,天界也不过才一千来天。况且对于杨婵那数万年的寿命来说,在华山镇压千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杨婵也明白这是二哥对自己的保护。
看向杨戬,杨婵的目光更愧疚了,她犹豫着开口道,“二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二哥,以后麻烦你多照看照看沉香,我不求沉香能修炼成仙,更不求他有多大的作为,只求他能平平安安长大,一辈子无灾无病。”
杨戬点头,“放心吧。我会去地府走一趟,让沉香长命百岁。他长大后求财,我送他金山银山,他要做官,我让他位极人臣,保他享尽人间荣华富贵。”
“二哥,谢谢你,你动手吧。”
杨戬仰头,眼角莫名有些湿润,他挥手将华山移开,亲自将自己的妹妹镇压在了华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