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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气似的唤琥珀去打水,阿素将李容渊触碰过的地方洗了三遍,才觉得心中舒畅了些。只是一想到今夜还要入内值宿,心中依旧发毛,不禁仔细思索起若饮澜来唤她该用什么托词。
然直到入夜,饮澜并未前来唤她值宿,阿素有些诧异,只觉不同寻常,忍不住悄悄向李容渊的寝居走去,方走到外间的歇山檐下,便见饮澜和听风都守在外面。
饮澜见了她道:“今夜不用你,有我们守着便可。”
是逐客的意思,见饮澜不欲多言,阿素只得离去,但终究好奇心作祟,忍不住又回眸望了眼灯火通明处之处
这一望不要紧,阿素正见一位白衣女郎婷婷袅袅沿石阶而上,行至屋前,饮澜与听风推开门扉,那女子聘婷步入李容渊的寝居,饮澜和听风重阖上门扉,侍立在外,片刻后,连里面的烛火也熄灭了。
阿素一瞬间觉得气血上涌,做什么事要熄灯,不用想也知道。原来这才是今夜不用她的值宿的原因。这原也正常,他身边又怎么会缺人,只是阿素却觉得心里堵得慌,明明今日,今日他还……
她觉得委屈极了,本来她可以对此毫无介怀,然而今日他做了那样的事,还说了那样的话,现在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昏暗的内室,李容渊站在窗畔,身畔的白瓷中是一朵盛开的沙棘花。有人缓缓步入,却在外间之门阖上时随即扯掉了裹在身上的一袭白纱,腰间弯刀的刀鞘闪烁着寒芒。
“答应殿下的事,做到。粮食,与我。”兜帽下的蓝眸如最清澈的水晶,那人的声音很轻,很好听,但汉话生硬,好在不妨碍理解语义。
李容渊并未答话,只是拈起一片花瓣道:“你说这沙棘花开放的地方你都找得到,我一直好奇,你是如何在万千气味中分辨出它的味道?”
那人望着沙棘花神情柔和,低声喃语,如诗篇充满韵律,李容渊自然听得懂,却淡淡道:“我说过,长安的胡商,没有人不会讲流利的汉话,你若想长久地待在这里,就要忘记你的家乡,忘记你的名字。”
那人抬头望着他,执拗道:“殿下答应过,粮食。”
李容渊轻声道:“关中大旱,上次从扬州筹来的那些已是极限。”
那人抿唇,右手握在弯刀上,骨节分明,生硬而执着道:“一定,有办法。”
李容渊并不否认,懒洋洋道:“我要你再做一件事。“
那人一怔,李容渊淡淡道:“三日后郑家有十辆牛车从长安发往青州,是刑部尚书郑任送与青州都督,也就是他的岳丈生辰,我要你将车队截下来。”
“你之所求,尽系于此。”
那人郑重颔首。
李容渊望着他清澈的蓝眸轻声道:“去吧。”
那人重新蒙上白纱,推门欲出,却被李容渊拦下,他翘起唇角,眼神示意另一个方向,那人微怔,还是依言所行。
阿素站在扶疏的花木间,望着远处李容渊的寝居依旧漆黑一片,心中气闷。此前本有一丝侥幸,也许事情并不如她所想,然而在外面等了许久,依旧不见那白衣女子从内室走出,熄灭的烛火自然也没有再亮。
又过了半刻,阿素终于忍无可忍,三步并作两步走上石阶,饮澜与听风见了她皆是一惊。阿素不顾阻拦推开门,只见李容渊长身玉立,正站在窗边。阿素环顾四周,却未发觉任何白衣女子,只有淡淡的奇异香气弥漫在室内
李容渊好整以暇地踱到她身边,阿素忽然有种自投罗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