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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静秋找到杜美芬家时,有些愣神,这里是凤安河洪涝时的安置房,材料简单,后来大部分人都搬回去了。
虽然是棚户区,房子盖得潦草,但怎么说也能遮风避雨,当时还引起了各单位的争抢,后来归了民生办管,分配给了单位没分到房又急缺房的人家,每个单位也就能分到十来套。
兰静秋家当时也抢来着,可惜她家没找人抢不过,兰奶奶还抱怨人家不考虑她家是因为全是孙女,说人家肯定考虑男娃多的,结婚要房子。
直到后来老大嫁了,兰奶奶还没忘了这事,说当初要有洛家这样的亲家,不用抢也能分到房。
后来这边有的人自已单位分了房,肯定搬到单位的家属院去,这边的房子早没人管了,也没人往回收,他们就占为已有,往外出租,或是卖出去。
改革开放后,凤安城来了不少做生意的打工的,很多都租住在这里,人多了就容易乱,兰静秋听老陶说过,这里是东城区第二个需要重点巡逻的地方,各单位的家属院都是熟人,老城那边也街坊邻居的住着,小偷小摸不算多,只这边人太杂太乱,各种事端频出。
这边卫生也没人打扫,地上都是脏水,不知道是哪里的水管子裂开了,还能听到潺潺地流水声,兰静秋靠边走着,还得小心头上晾晒的衣服不小心滴下来的水。
她觉得她家住的筒子楼已经够乱了,跟这里一比较也还好。
杜美芬家的房子只有两间,虽然是一起盖的房子,但因为维修原因,看起来好像是这里最破的。外间的门半开着,兰静秋没出声,直接推门进去,然后刚走两步还没适应光线就差点被头上吊着的篮子砸到头。
她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间的匕首,就听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在里屋说“是小芬回来了”
兰静秋赶紧说“我是小芬的朋友,找她有事,她在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眼,才明白那是放干粮的篮子,吊起来应该是怕老鼠吃。
一个驼背老太太从里间出来,一看她身上的警服就紧张起来“同志,小芬又偷什么了”
兰静秋愣住了,原来杜美芬还是个惯偷吗
“奶奶,我就是来问问,她今天没回来过吗”
“她有时候不在家住,说是朋友家有地方。”这老太太见没说她家小芬偷东西,就松了口气,到桌边要给兰静秋倒水喝。
兰静秋听到里屋传来的咳嗽声,忙说“奶奶,您别忙了,我就是来问问,她常去哪儿要好的朋友都是谁,您能跟我说说吗”
“这孩子自从大了再没跟我们说过她的事,工作也不好好干,一天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同志,我刚才是糊涂了才问她是不是偷东西了,我们小芬是个好姑娘,从来不拿人家东西。”
兰静秋轻笑,这老太太真有意思,难不成杜小芬偷过东西但没被警察抓住过不然她没必要解释。
老太太是杜美芬的奶奶,屋里还躺着她爷爷,半瘫着还有肺痨,杜美芬爸妈两年前说是去南边打工,再没回来过,电话没有,也没寄过一毛钱,也不知道是出事了还是怎么回事。
兰静秋皱眉“你们可以报警让当地警方帮着找人啊。”
“不找了,死在那儿不是死啊。”
对自己儿子儿媳怎么就用上死字了兰静秋觉得这一家子都很奇怪,虽然现在该去找杜美芬,不该在这里耽搁,但她觉得了解了嫌疑犯的家庭也许能给嫌犯画出心理画像,再以此推测她下一步的行动,于是兰静秋跟老太太套起了话。
可老太太反反复复就那几句话,小芬不在,她爸妈不知道是死是活,不管了,管不了了,反正我们老两口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兰静秋无奈地告辞出来,想找个邻居打听一下,却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匆匆来到杜美芬家门口,往里边张望了一下“小芬在不”
里边没人吭声,那男人就又闷头走了,兰静秋心里堵的慌,不会是她猜的那样吧,杜美芬一直用身体换钱吗她家里人默许了还是她家里人逼她的
兰静秋想冲进去质问,又知道不该如此冲动,正想走,旁边一扇门开了,一个大妈探头出来“警察同志,你们是来抓小芬的”
兰静秋干脆去了她家“大妈,您为什么这么问”
大妈就激动地说“你们真不知道啊她是卖的啊,还经常偷东西,偷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当然了我们这里住着的也没什么贵重东西可偷。反正要是男的说她是小偷,她就把衣服一脱说对方耍流氓,要是女的说她是小偷,她就说跟人家男人有一腿,特别泼辣特别无赖,警察以前来过两次,后来也就不管了。”
兰静秋皱眉,她说的人真是自己见的那个女孩吗她记得早上的时候杜美芬还曾经含羞低着头,还往她身后躲。虽然够狠但似乎还保留着天真跟羞涩,只是感情上太执拗,没想到她在棚户区居然如此彪悍。
果然人是最复杂的动物
这大妈也说不出杜美芬有没有要好的朋友,倒是又说了个秘密“这姑娘小时候乖得啊,听说她岁上跟着她爷爷去朋友家下棋,被那人的儿子给欺负了好几次,等后来发现了,也没报警。那家挺有钱,她家里收了钱什么也没说,这姑娘好像从那时候就变了,不爱上学整天胡混。”
兰静秋叹口气,大概除了天生的反社会人格,其他嫌疑人各有各的故事吧,但这并不是他们犯罪的借口。
可能是她听故事后感慨的表情取悦了大妈,这位又说“小丫头狠的啊,她十八岁那年给家里做饭,在饭里下了老鼠药,差点把一家子都毒死,她妈吃出来不对味,警察都来了,但她家里人都护着她,说是不小心放进去的,不过后来她爸妈就带着她弟弟跟妹妹出去打工再没回来过,家里就两老一小,那日子过的真是有一天没一天的。”
东城派出所里,老陶也正跟大家说杜美芬的事,“反正就是不学好,我劝过几次,也抓过她两次,她奶奶过来哭闹,又给放了,偷的也不是啥好东西,有时候偷人家衣服有时候偷人家孩子的玩具,屋门口放着的柴禾都偷,反正家里缺什么就去偷,被发现了就耍赖,还有,男的只要给钱就能跟她好。不过我觉得她不至于杀人吧,放火估计是气急了。”
曹所长叹口气,他还是更相信兰静秋的判断,“这有什么准儿,那你说她把情敌拐骗出去干什么赶紧找吧。”
于是别的案子先放一放,把人都派出去,四处找人,洛生海也派刑警队的人盯住了两个车站,李奎也想出去帮着找,被曹所长拦住了,“她最想杀的人是你,你还是在派出所里待着吧。”
兰静秋让洛生海给所里捎话找人,自己却不急了,她从大妈家出来后又回了杜美芬家,问那老太太“杜美芬怎么被人欺负的,是没看护好,还是你们用她换钱换东西了”
那老太太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是不是西边那个斜眼老太婆跟你说的,我就知道她不是个东西”
“杜美芬现在劫持了人质,你把实情告诉我,我才能帮到她。”
老太太擦了把泪“同志,你可不能这么想我们啊,小芬是我们亲孙女,我们怎么会用她换钱是她爷爷没看好她,当时就是个半大孩子,还没长起来呢,谁能想到会出那种事。可反正已经出事了,人家给钱还给她妈找了个工作,我们就都想着私了了吧,反正她已经被人欺负了,经了官肯定得坏名声,何必呢。”
兰静秋能说什么,她处理那些女孩的事也是先考虑到了名声,可那些女孩是被骗,这是欺凌幼女。
家里没人给杜美芬做主,没准还嫌弃她出了这事,性格肯定大变。
“她偷东西,跟男人乱来你们知道吗默许了还是鼓励过”
“警察同志,你把我们想得也太坏了,我们怎么会鼓励她做那种事”
老太太眼神闪了闪,又说“她妈临走前说对不起她,我跟老头子琢磨着可能是因为她出了这事,她妈就管得特别严,不让她跟男同学说话,总骂她打她,说她不干净了,一定要好好守妇道才行。”
“守妇道不干净这是个当妈的说的话她要把孩子看好了能出那种事吗用孩子的痛给她换了工作,居然还说这种风凉话简直不配为人母”
老太太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要不她爸妈走了,她倒是老实多了嘛,警察同志,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挟持了人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惹麻烦了,当初她为什么要给你们全家下药”
老太太哭着道“她妈给她说了个人家,四十来岁的光棍,她不乐意,就说全家一起死吧,反正她不想活了。后来她爸妈怕了她了,就带着两个小的去了南边,再没回来过。同志,我刚才不说是觉得丢人现眼的,不好意思说这些事,真不是瞒着你。我大孙女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是要抓她吗”
兰静秋急着要走,摆摆手“她要是回来了叫她自己去派出所自首。”
估计是不可能回来了,兰静秋问清楚当初欺负杜美芬的人是谁,骑上摩托就找了过去,这家条件确实不错,看这位置这房子,家里肯定有领导,才会分这么好的地方,结果进去一问,那人已经死了,去年在河边钓鱼时失足掉下去淹死了。
兰静秋皱眉,总觉得这人的死跟杜美芬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