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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梦初醒人及相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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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初过岁冬,年初几月,天降大寒,风雪吹不到长京,春寒乍暖,长京一夜百花皆开,皇宫中亦是色彩斑驳。

简陋但不失温暖的宫殿外,争着吹来的第一股春风,半开的窗扉外,一树发了春芽的木兰在熹微光线中亭亭玉立,殿内安静非常,只闻几只赶春归来的长尾燕在不见深绿的枝丫上来回往返筑巢,只为待树满青绿,寻找伴侣,度过新的一年春。

殿内简陋的床上,尚在梦魇中的少女紧闭双眸,额上泛汗,以副被困在梦境中不得解脱的模样,忽的,少女杏眼一睁,无声的喘息着,看着屋瓦惊醒。明拂骤然坐起,一身间,深受梦境中的恐惧侵扰,单薄的身子往床角里缩,止不住的颤抖。

明拂白着一张脸,紧闭眼眸,脑海中的梦境是那么的深刻。

她远嫁赤湖边塞,成了赤湖汉王的乌台部林的侧王妃,在部落不受优待,时时食不饱腹,后来因为乌台部林最宠爱的小儿子,被大邺骁勇善战,谋略之深的西光侯魏嵩在对战时被一刀斩杀,赤湖汗王更加厌恶她,那年,她病的几乎睁不开眼,消瘦非常,赤湖一族发兵大邺,将她硬是带上了战场,在于魏嵩对战是,欲拿病入膏肓的她祭军旗。

那是她嫁到赤湖五年后,第一次见到大邺人,没人会想救她这个公主,她清晰的记得,对面黑色高马上,一身玄甲发出凌厉银光,长枪对地,目光桀骜,俊美非常的男子,大邺赫赫有名的西光侯。她被抓到阵前,看不清对面的表情,只知道,那个人,目光平静的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一下,便移开了。

朦胧的视线里,她看到了那个年轻的君侯,举起了长枪,策马朝赤湖大军奔来······

赤湖汗王想拿她羞辱魏嵩,却不知,大邺无人当她是公主,她不过是大邺随时可以牺牲的弃子。

她被折磨的早就没了生气,不堪折辱,扬颈去撞了赤湖汉王的长刀,鲜血飘散间,她才觉一身解脱·····

想到此处,少女明拂的脸上早就满是泪痕,她伸出纤长清瘦的手握着自己的颈,害怕的止不住颤抖,死亡那刻的思绪几乎将她脑中淹没。

门被推开,一道身影疾步走来,温声安慰着明拂。

“公主,怎的哭了?可是被梦魇住了吗?”

明拂听到声音,整个人一颤,满含泪水的双眸衣瞬间泪如雨落,伸手向来人颤抖着索取怀抱。

寒节只当她是被梦魇住了,慈爱的笑了笑,将少女只穿了单衣,泛着微凉的身子揽入温暖的怀中。。伸手轻轻的拍着背,如儿时那般柔声安慰。

明拂在寒节怀中,良久,恐惧才慢慢消散,她脑中不得几分清明,她眼下能感受到的,也只是失而复得的寒节还在她身边,还在原来的地方,直至这一刻,她回来了·····

·······

六公主明拂,出身低微,远嫁和亲,病死他乡,这是上一世,明拂经历过的结局。明拂在重生回来的第六天,理清了思绪。

可如今,她却重生了,重生回她尚且还是公主,命运不曾改变的时候。

那日刚醒来的恐惧变成了此刻的宁静和迷茫,好像上天给她开了个笑话,将她送了回来,重新经历一遍梦中经历过的悲惨的一生。

她身子打醒来那日便发了风寒,数夜浑噩,这会醒来,寒节不在殿内,明拂看了会陌生且熟悉的屋顶,才稍稍回神清醒。抬眸看向窗外,木兰花期短暂,她记得,花期不过半月,这会外边青石地上,已经落了不少雪白,铺了满地,伴着料峭的倒春寒,显得十分的可怜。

深宫之中,亦有少许春色,寻不到的地方。

寒节出去了大半个早上了。

清平宫内,明拂蜗在床榻上,床边铜盆里为数不多的炭火早就烧成了灰烬,不带一丝的温度。床边摆了几本书,是前生她尚未出嫁时,寒节为她寻来的,现在已经不记得是什么了,她看了会外边春色,便拿了过来翻看,被子里剩下的温暖让她舍不得将手指头从被子里伸出去翻阅。正在她有些懊恼的在纠结的时候,门扉微开,一道灵巧的身影从开的不大的门缝中跑进来,又急急的关上。瞧见了寒节冻的直搓耳朵,明拂忙的放下书,起身看过去。寒节将手中提着的小竹篮放好,从里面拿出裹的整齐的炭饼来放到盆中想点燃,奈何委实手冻的僵硬,好几次都点不着。明拂裹着被子拱到床榻边。这会瞧着寒节目光呆呆,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样,寒节冲她笑,明拂也笑,只是笑意里带着思念和些许委屈,但寒节并没有察觉。

明拂自幼就性子怯懦,她对于眼前之事,便是再惊讶,也是带着害怕的。

一朝回到从前,她甚至不知该怎么变,好像是上天给了她一次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她都想不明白,要怎么做。前生种种,就像是大梦一场了一般,可笑又无力。她该怎么做?又或者,她想得到什么。

明拂在微微出神,身边的寒节仍旧在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她许久未听过的,却十分熟悉的话语。

前世她远嫁后不久,便听闻寒节姑姑因为思念她过度,病死在宫中,她尚且不能见到最后一面。

“怎的就非得今日赖床?殿下今日难得算是比较重要的生辰,要精神些的,不然到晚上让陛下和那些贵人们瞧见了不知又说什么去。”

明拂被寒节扶起身,怕被寒节瞧出泪水来,就往被子里缩了缩脑袋。“姑姑,今年还真是冷呀,我们的炭火还够不?”她和寒节姑姑身体皆不算好,平时清平宫的月供也不算多。皇宫向来冷漠,奴才们也都势利的很,像明拂这样母妃只是一届宫女出身的,死后才得封一个小小的才人,这样的公主也向来不受陛下喜欢,在后宫中这样的公主多了去, 尚司局的人便会克扣她们的月供。

“尚司局的人越来越过分了,竟然说皇后娘娘下了令说因为今年的春寒,灾情严重,皇宫应该节俭开销,为灾民祈福,尚司局的那个魏来士就是个人精,光挑着我们扣了,我便没瞧见七公主和其他皇子的份例有所减少。”寒节嘀嘀咕咕的骂道,想来今早去尚司局是吃了些亏的。

七公主明微,乃皇后嫡女,宫中明拂的兄弟姊妹众多,晋元帝,她的父皇后宫美人也多,早在她上小时,她前便许多阿姊便嫁了人,现在宫中,同明拂一般刚及笄的公主,便就是七公主明微了。皇子中,尚有。太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偌没记错,今年应当还会有一个十一皇子出声,这些都是活下来长大的皇子们,其中太子和七公主,七皇子皆是皇后所出,七公主和七皇子乃是龙凤胎,是乃祥瑞之兆,一直很受晋元帝宠爱,三皇子和五皇子乃是后宫中最受宠的兰贵妃所生,六皇子则同她一般,母妃出身地微,不甚受宠,加上六皇子体弱多病,几乎不出殿门。

脑中一阵愁绪,她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尽可能回忆一些前生的事情,免得被人发现端倪。

寒节寻来了她的外衫,明拂敛了笑,乖乖的起身来。一阵冷风就这么灌进来,明拂望去,只见被风吹开的纱窗外,许多冒了头的桃花枝。清平殿的纱窗年前就坏了许多了,很多都漏风。

造物局没人过来帮忙修,记忆中,还是明拂自己跟寒节姑姑修的。但还是被风吹坏了。被风冻的哆嗦,她接过寒节递来的衣服,快速的穿上。今早膳房送来的餐食是小米薏仁粥,被寒节好好的用温水温着。她涑了口后便觉的越发饿,很快就吃完了。

明拂卧在了一旁的软榻上,捧了本书在认真的发呆。她从前大多时间也都在发呆,因为没有朋友,宫中也没有多少公主与她同龄了,在她前面的公主大多已经嫁人了,现在宫中就她和皇后娘娘的七公主小公主明微。现在皇宫中也很少有弟弟妹妹出生了,因为父皇年纪大了,也很少去后宫。

父皇很喜欢七妹妹,可能因为她性格讨喜,长的也比她可爱的多。明拂的存在对皇宫来说是很尴尬的存在,因为她出身不好,母妃也只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小宫女。陛下醉酒宠幸了她才有的明拂。可本来,她还有一年就能被放出宫去,和门当户对的人成婚的。

宫中的宴会明拂前生就极少去,不是她不想去,是没人要她去,从小,明拂看到的天空就清平殿这一亩分地。

她像极了被困住的雨燕,根本没有能选择的机会,无权无势,谁都可以为了利益牺牲她。忽的想了起来,她重生回来的这个时间段,就是当年明微的及笄宴的时候,可当年明拂因为第一次参加宴会,太害怕会出丑和被皇后和父皇责骂,她根本就不敢多想什么,加之她前生离宫多年,是以,现在明拂对于眼下的事情,记的不算很清晰。

明拂对要去参加宴会苦恼了起来。因为今天是七公主明微的生辰,及笈的日子,也是她赐封号的日子,但可能,有人想起了今天也是她亦及笄了,便有个小太监告诉她今夜也要去参加。前生寒节说过,有了封号,她就能去造物局打自己的令牌,就可以出宫去看看了。可如今,明拂却恨不得不要这个封号了,当年,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封号,她被父皇记了起来,被送去了和亲,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被牺牲的公主。虽然宫外,她极想出去瞧瞧,一直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可如今重生了,她从窗外看了眼,寒节在窗边不远处给她改这今晚去参加宴会的宫服,尚衣宫送来的根本不是明拂的尺码,但清平殿想来都是受这样的待遇的,寒节和她也已习惯,是以只能自己改,也不敢劳烦尚衣宫的人。

明拂看的出神,她皱了皱柳眉,暗暗的在心底问自己,明拂,你真的甘心,重来一世,还要这般的怯懦,这般的无用,不去改变现在的现状吗?

她想的,她想过的很好,想出宫去看看,想过的自由些,不想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可谁能来帮她呢,谁呢。重生一世,她依旧是那个没有任何自由和能力的六公主,没有人会帮助她的。

寒节还在边改衣服,边念叨着今晚去宴会的事宜和规矩,明拂听不进多少,寒节看过去,见她呆呆的看这她,她叹了口气,自己忙碌着,明拂没有什么好的衣服,但起码得让她干干净净的去宴会。今天过后,小阿拂就满十五岁了。素唯看到今天的阿拂,想来会开心的很,就是这丫头好像天生就感情淡漠,也呆的很。跟她娘一点都不像。

寒节同素唯是一同在尚书房的宫女,后来素唯怀孕了,陛下就让她过来照顾了,这一照顾,就是十四年,但能看看到好友的孩子平安的在这吃人的皇宫中长大,就已经很好了。待到了年纪,就叫陛下放出宫去,尚个普通的驸马也好,安安静静的过好往后的生活就行。

清平殿如同往日那般,安静又有生活气,清平殿不算大,却被寒节种了许多东西,有蔬菜,有桃树,还有很多杏树,木兰树,春天到了,就会开出极多的花来,是整个殿中最灿烂的春色。从前明拂虽未曾见过宫中的繁华吗,但清平殿内这几分屋瓦,带着明拂最美好的记忆,与前世远嫁赤湖看到的荒芜人烟,一望无际的草原不同,这里有寒节精心种喜爱的花草,回在四季开出最好看的颜色,她从前,并不觉得,这样的是清苦。

可是,那时宫中的人总拿她是宫女养大的,不受宠,没规矩来折骂她,连一个小小宫婢,都可以打伤她而不受苛责,那时明拂就明白,她在这个宫里,十分的地微。

她见过同她一般大的明微,那般模样和气度,与她的小家子气十分不同,是十分不同的·····

明拂心中不忍默念,看着外边的寒节,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

入了夜,很快就有两个小太监来接她去宴会的地方,寒节忧心忡忡的将打扮妥当的明拂送到门口,看这她拿着给七公主的生辰礼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放下心来。

两个小太监一眼不坑的,也不帮明拂拿东西,只疾步的走在她前头,让她有些跟不上。入了夜的路不好走。她很吃力的跟着,还是跟丢了。明拂停下来喘气,在思考着那两个小太监会不会回来找她,结果是,可能不会。明拂抿了抿干裂的唇,习惯了如今的待遇,自己摩挲着往人多的地方走,一双翦水般的杏眼中,带上了几分坚定。今晚的宴会,是七公主的及笄宴,却也是明拂,下定决心,要改变的节点,总要改变些什么,不是吗?

大概走了有半炷香,方才找到一个小宫女带她去宴会的帝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