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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入眼便是屏风,走进去之后是正厅,里面案几坐榻,笔墨纸砚应有尽有。
右侧才是佛堂,里面灯火蜡烛照得亮堂,左边那间则作为晚间休息使用,里面床榻软榻等各种东西都备齐了。
常嬷嬷笑道:“云昭姑娘的房间就在隔壁,宫人都在外面其他的屋子里,郡主有需要唤就是了,只是有些委屈郡主了,要在此待三个月。”
陆怀夕摇头,“不委屈。”
没什么委屈的,如此已经很好了。
她又行了行礼,才躬身退出房间,常嬷嬷走后,陆怀夕坐在软榻上,却听见耳边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抬头循着声音望去,刚好看见萧玥显从隔壁房间走进来,手中还提着个食盒。
陆怀夕怔住,惊异的望着他,不是说的不让任何人看望吗?他为什么能来?还这么明目张胆,随心所欲。
心里的话也跟着问出口,“你为何……”
他走上前,将食盒放在圆桌上,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
随后坐在她对面的圆凳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勾唇浅笑,“孤向父皇请示过了,父皇同意了的。”
陆怀夕心里跟着一颤,倏尔明白过来,为何武康帝要说那话了,不还是方便萧玥显吗?
她有些想笑,又有点想哭,可最后也只是笑了笑,带着自嘲与愚昧。
两人皆是坐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殿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殿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过了半晌,萧玥显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端起桌上的一碗牛乳杏仁羹递到陆怀夕眼前。
陆怀夕不想吃,也吃不下,抬起眼睑盯着他手中的点心看了一瞬,摇头拒绝,“我不饿。”
萧玥显手并未收回来,反而将手往前又伸了伸,“孤听宫人说,你晚膳用的有点少。”
言辞间也是毫不客气的将她拆穿,见她不接,又勾唇一笑,“不想接,可是要孤喂你?”
她自然不想要他喂,深呼吸了一下才抬手接过,拿起汤匙。
许是见她接过了,在慢慢的吃,萧玥显神色舒展开来,视线一定不动的落在她的脸上,道出今晚上的真实目的,“往后每天晚上都等着孤过来用晚膳,孤若是不过来,会提前派人过来告诉你的。”
陆怀夕僵住,她是一刻都不想与萧玥显待在一起,更别说一起用晚膳了,低头垂眸摇头,“我在思过,殿下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
萧玥显盯着她,眸中带着些不悦的神色,轻声笑了一声,“往后三个月,孤都给父皇说过了,晏晏,三个月过后,你也不想还继续留在这里吧!”
威胁利诱是他用惯了的手段,陆怀夕闭上眼,她很想跟他吵一架,最后还是忍了又忍,才打消了这一念头。
当天,待陆怀夕将一整碗牛乳杏仁羹吃完之后,萧玥显才起身离开。
自那晚之后,她白日里在佛堂跪着,下午在中厅里抄抄佛经,打发一下时间,可更多的时候她在发呆。
思过,思过,她总在想自己错在了哪里,却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
若硬要说是她的错,那也是错在她心有不甘想要离开,错在不肯妥协的嫁给他。
晚上的时候也正如萧玥显自己所说,他会过来用膳,这殿内的宫人都好像知晓,心照不宣一样,也是晚上等萧玥显过来之后才摆晚膳。
这一举动令她窒息,令她崩溃,歇斯底里没用,愤愤不平没用,什么都没用,萧玥显还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切全凭着他的心意来。
陆怀夕心里渐冷,人也跟着麻木,逐渐随他了,总归也只有三个月……
有时萧玥显会给她带点心过来,有时会给她带一些小玩意,有时候是折的几支花枝带过来。
当案头的花从山茶花变成桃花时,陆怀夕才知道初春已经来了,身上厚重的冬衣已经脱下,换成春装了。
案头的桃花接连摆了半个月后,又换成了梨花和海棠花,陆怀夕知道,她已经在佛堂待了一个半月了。
萧玥显基本上是每晚都会过来,用完晚膳之后,他便坐在一旁的书桌上看折子,陆怀夕则坐在另一边抄佛经。
哪怕两人之间无话可说,他也会待到很晚,然后再离开,第二日依旧如此。
在陆怀夕看来,她这不是思过,她是被萧玥显豢养在深宫里,没有岁月静好,只有窒息与折磨。
又几天过去,陆怀夕收到两封信,一封是从赵时瑜写给她的,一封是程灵禾写给她的。
赵时瑜询问她什么时候能出宫,家长里短的说了很多,最后还提到了姜凌恒,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陆怀夕猜到了,估摸着是姜凌恒向她提亲了。
第二封是程灵禾写给她的,写了三页纸,说她们规矩已经学完了,都已经出宫了,萧冕和萧瀚的婚期都定在了九月。
而杨泽兰已经启程去她父亲那里了,他父亲在郑州驻守,估计要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了,还说现在打马球没有她,她都找不到对手了。
写到最后一页纸上的时候,她明显感觉程灵禾还是有话要说的,可信上的内容却戛然而止,陆怀夕才知道原来这信萧玥显看过,觉得没有问题才给她送过来的。
看完这两封信,她心里不知道为何变得好疼好疼,疼得她快要不能呼吸,鼻尖酸涩,眼眶里面聚满泪水,一滴接着一滴的落下来,将纸上的字迹晕染开。
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却早已物是人非。
当案头上的花又换了几种,最后变成芍药的时候,陆怀夕知道时间快到了,她能出宫了,满心欢喜的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可真到了那天的时候,宫人也只是将她的东西从佛堂搬到了她原来的住处,根本没有放她出宫的打算。
陆怀夕自己收拾了东西,拜别了太后,一路穿过宫墙、长廊、御道,她的心是雀跃的,开心的仿佛能让她直接摒弃这几个月的阴霾。
当走到第一道宫门的时候,那看守的侍卫根本就不放她离开,说没有接到过她能离开宫里的旨意。
这些逼得陆怀夕险些崩溃,最后还是萧玥显过来,又将她带回了永寿宫。
陆怀夕坐在软榻上,低垂着头,眼里心里皆是一片怒气与恨意,愤愤然的问,“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宫?”
萧玥显站在她身边,“明晚端午家宴,侯爷和夫人也会来,等明日家宴过后孤派人送你回去。”
“希望你不会骗我。”她这话又说的了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