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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端太妃就搬去了昌平行宫,锦绣公主也搬去了皇宫内最北边的漱芳斋。漱芳斋靠近御花园,颇为冷清。锦绣公主老大不适应,不免有些伤心。
更郁闷的是,过了两天,昌平行宫传来消息,端太妃病倒了。
锦绣公主一着急,就去求见皇帝哥哥裴其衡。她没敢去求太后,没准太后还会借机刁难她,反倒给母妃派去不给力的太医。
裴其衡很快就接见了锦绣公主,听闻是端太妃生病,当即下旨让得力太医前去诊治,还让锦绣公主前去侍疾。锦绣公主不免喜出望外。她虽贵为公主,能出宫的机会并不多。
临了,裴其衡还提醒了一句,可以让永昌侯府知晓,派人去探望。
裴其衡此举的私心昭然若揭。洛心棠回家就如同石沉大海,根本见不上,据说她被家里禁足,出不得门。如果她能去昌平行宫就不一样了。
裴其衡不免叹气。自己贵为皇帝,见一个小丫头还要千方百计想辙,真是没办法。
洛心棠听闻姑母生病的消息已经是十天以后了。还是她去大伯母处请安,无意间看到大伯母的丫鬟在准备物品药材,说是送往昌平行宫的。她偷听到姑母病了好一段时日了,不免心怀愧疚。
她自幼在姑母跟前长大,如今姑母搬到昌平行宫,孤零零地住在荒郊野岭还生了病,自己都不去探望,实在说不过去。
二话不说,洛心棠就去祖母的佛堂跪求,让祖母允她去昌平行宫侍奉姑母。
跪了大半天,祖母被她吵得烦了,又或许是被她对姑母诚挚的孺慕之情打动,还是松口了。
毕竟在荒郊野岭受苦的是自己的亲闺女,锦绣公主又身娇肉贵的,未必照顾得好。洛心棠虽然年纪小,但乖巧懂事,去了也能宽慰一二,省得闺女气家里的人不管她。
至于小皇帝会不会继续纠缠,想来行宫路途遥远,皇帝每天还要上朝忙碌政事,不得久离宫禁,有那个心也未必有那个力。或许在行宫比在京城还安全些。
洛心棠准备了大半宿物品,第二天一早就乘车离了京城前往昌平行宫。行了大半日,到下午时才赶到。
姑母端太妃见到洛心棠,有些喜出望外。锦绣公主更是激动地落泪:“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良心的。”
洛心棠见倚被而坐的姑母,再闻着屋子里浓浓的药香,也忍不住泪水涟涟:“棠儿昨天才知道姑母病了,来得晚了,姑母不要怪棠儿。”
“你个傻丫头,这么远还跑过来,一路上可还安全?”姑母眼里全是慈爱。她搬到这里极不适应,没两天就生病了。虽然女儿锦绣公主前来照料,可心里总觉得自己是被遗弃在此的,心里荒凉至极,病也好转得很慢。
端太妃也知道家里防着小皇帝觊觎洛心棠,必不会放棠儿过来。谁知道棠儿居然来了!
看来家里对她这个已经出嫁多年的女儿还是相当挂念的,并没有遗弃。端太妃心里一振,病情立即好了几分。
“母妃,我就说棠儿是个靠得住的,比我亲姐还靠谱!”锦绣公主撒娇说道。
她姐姐长乐公主虽然派人探望了,自己还没来过呢!
“嫁到人家去的女儿,哪有那么多自由。许是被耽搁了。”端太妃为长女辩解。
“她一个堂堂公主,又住在自己的公主府,哪里没有自由!还是不想来!”锦绣公主真是骄纵长大的,这嘴真不饶人。
洛心棠赶紧调转话题:“姑母,这棵人参是祖母塞给我的,她听说您病了,急得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拉着我嘱咐了好半天,让我要看着你好好休息,不许不喝药,还当自己是个娇气包!”
端太妃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自己嫁人好些年了,老母亲还当自己是当初那个不爱喝药的娇滴滴小丫头。果然不管多大,孩子都是亲娘的心头宝啊!
几个人抱头痛哭了一会儿,心情就慢慢好起来。
“姑母,您这屋子有些暗,我去摘些花儿过来给你点缀点缀!”
她进来的时候,看到一大片菊花花圃,里面的菊花足有半人多高,花团锦簇、香气阵阵。姑母见到鲜花,想必心情也能好上几分。
“这个可以明天再弄,你路上跑了一天,也该去歇息歇息。”姑母此时看洛心棠,如同亲女儿一般无二。所谓患难见真情,就是这样吧。
“我不累,祖母嘱咐我要多孝敬孝敬姑母,我总得表现表现吧!”洛心棠发现祖母的话特好使,就把祖母搬了出来。
“好好好,你快去快回,莫要累着了。沉碧你好好伺候棠儿。绿玉你也跟着去。”绿玉是端太妃身边的得力刘嬷嬷。
“刘嬷嬷她还要照顾你呢,怎么能劳烦她跟着我。不过采几朵花而已,我一会儿就回来啦!”洛心棠抬脚就跑,端太妃和刘嬷嬷在后面摇头微笑。
到了菊花花圃,天色已经接近黄昏。金色的阳光照耀在大片的菊花上,分外美丽。菊花圃足有一亩多地,种了好几陇不同颜色的花。看花圃的宫人知她是太妃的亲眷,也恭敬引导。
洛心棠剪了几朵鲜艳的黄牡丹,想来够插一瓶了,便抱着花往回走。
出了花圃,转过树林,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双沾满灰尘的靴子,随后转出一个风尘仆仆的黑衣人。
黑衣人一身骑装,手持皮鞭,身上的灰尘被拍掉了一些,但还是残余了部分,靴子上几乎都是灰白的尘土。
黑衣人的鬓发可能是被风吹的,有些散乱,看来赶路赶得急。夕阳照耀下,散乱的鬓发显得毛茸茸的,随微风轻轻飘动,为黑衣人那刀削似的英俊脸庞增添了不少柔和之意。
待看到黑衣人的脸,洛心棠不禁愣了,一阵惊喜袭来,眼泪瞬间涌满了眼眶。
黑衣人正是策马赶来的裴其衡。
他匆匆策马一个多时辰赶过来,就是为了见洛心棠。
洛心棠抱着灿烂的黄色菊花站在金色阳光的树荫下,惊喜而泣,仿佛一个妻子初见远征归来的丈夫,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暖流。仿佛自己一天的疲惫和辛苦此时都得到了慰藉。不,是从小以来的辛苦、隐忍和努力都得到了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