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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廖滨究竟想知道些什么?嫂嫂带进宫的这位“楚大夫”真的是拜师学过奇门遁甲之术吗?可是她只是说曾经在家中无聊之时读到过一些奇门遁甲的书罢了。
其实王熹云心中还是有很多疑问的, 只是现在她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探究这些,而且自从这位姑娘进宫后就一直尽心尽力帮助自己,根本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 她若是真想害自己,直接将自己冒名顶替解锁之人的事情告诉皇上便是, 皇上正好借此废后,可以再次提出立他心爱的贞儿为后一事。
若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费尽心机想要陷害自己, 那排在首位的必然是万贞儿无疑, 谁让自己挡着人家晋升后位之路了呢?而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姑娘,却是想方设法帮着自己得到皇上的关爱,花尽心思将皇上留在坤宁宫,她又怎会是万贞儿的人呢?
一定是人家天资聪颖, 天赋异禀,很多事情都是一学就会, 还能触类旁通, 不然怎么能医术过人, 茶艺精湛, 就连功夫都很不错呢?王熹云已经自己说服了自己, 她是断然不会怀疑洛桐语的。现下, 洛桐语可是她唯一的希望, 更是她走向胜利的曙光。
“本宫不知道廖滨师傅方才口中说的那个‘他’是谁,本宫猜想或许是你的故交。廖滨师傅既然曾经是我大周之人, 也应该知道我大周乃是能人辈出、藏龙卧虎之地, 你没见过、没听说过的人和事并不代表不存在。本宫并未拜师学艺, 只是偶然间看到过一些奇门遁甲的书罢了。本宫想,能做出此等无法令你破解的机关者,在我大周, 或许大有人在。”
王熹云这番话未免有些夸张,真的能做出“赫赫天威”这样精巧机关的人别说大周不多,即便放眼天下,洛桐语觉得应该也没有几个。当然洛桐语并不觉得此时说点夸张的话有什么过分,虽然我朝一向以谦虚礼让为美德,但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咱们说得夸张几分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只许对方岁岁来要钱,不许咱们拿话来气气他们?
“娘娘光靠自己看几本书便能制作出如此精巧的机关?”廖滨这下子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机关,居然被大周的皇后给轻松破解了,而自己却无论如何都破解不出她做的机关,现在她还说是自学的,自己苦心钻研多年,竟还比不上一个年轻女子看几本书的造诣。这么多年来,自己难道真的是一无是处吗?
“看来本宫不拿出点真凭实据来,廖滨师傅是不会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的。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本宫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在奉天殿上解开了‘赫赫天威’,你却还是无法释怀,这里有‘赫赫天威’的部分图纸,本宫不妨让你一观。苏公公,你替本宫将这些图纸交给廖滨师傅。”
“苏顺,你快去取图纸。看来这位廖滨师傅真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还是不死心呢,朕的皇后冰雪聪明,岂是一般人能比的?即便就看几本书,技艺也是能比某些人苦苦探索要高出许多!”本来看皇后说话有礼有节,在气势上更是碾压廖滨,姜焱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说什么,可是这会儿看廖滨这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姜焱很是不爽,不出来怼几句,他都觉得对不起皇后制作的精妙机关。
听姜焱夸自己“冰雪聪明”,王熹云很是开心,这词与“睿智”不一样,其中含着些许宠溺,王熹云觉得姜焱的言下之意是在告诉廖滨,你看,朕的女人就是特别聪明,朕选皇后的眼光很好吧。其实吧,自己的皇后之位并不是皇上真心想给的,自己能封后只是皇上迫于太后和朝臣的压力才不得已妥协的结果罢了。不过现在皇上从内心上接受自己是他的皇后了也是好的,本宫就不计较当初的事了。
“奴才遵旨。”苏顺领命进到屏风内取图纸,从洛桐语手中接过图纸后便退了出去。
苏顺刚走出屏风,刚刚还在大殿中央书案之后的廖滨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他实在是太想看“赫赫天威”的制作原理了,显然有些顾不上两国邦交该有的礼节了。“快让我看看图纸!”廖滨竟一把从苏顺手中夺过了图纸。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间让苏顺也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他为人机敏,又久在奉天殿上伺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已然看到殿中两名侍卫正悄悄向廖滨所在的位置移动。这两人苏顺是熟悉的,他俩应该是今日当值的侍卫里武功最好的。
奉天殿上每个人应该站在何处都是有规矩的,不是可以随意走动的,如洛桐语方才在大殿之中为众人沏茶,那可是皇帝陛下特批的,而且洛桐语又是后宫之人,看得出来深得皇帝信任,侍卫们自然放心。眼下这来自瓦剌的廖滨上前几大步,离御座越来越近,看步法还是练家子,皇后娘娘方才还说他在木匣上留下指印,功夫不容小觑,侍卫们自然不得不防,若是他恼羞成怒在奉天殿上刺王杀驾,侍卫们可都是失职之罪,弄不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廖师傅,您不妨坐下来细细研究研究这图纸,想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看完的。”不愧是深得圣心的苏顺,他搀着廖滨就往廖滨原先的位置上走去。若是廖滨真有什么其他心思,自然不会跟着苏顺走;若是廖滨只是单纯痴迷于“赫赫天威”的精妙,也可以免去了双方的一场争端,毕竟奉天殿上真的动起手来于两国面子上都不好看。
廖滨果然只是沉迷于机关的精妙,他双眼一直停留在图纸上,很自然地被苏顺搀着在书案前坐了下来,苏顺就这样机智地化解了一场危机。
洛桐语虽然身处屏风内,但刚才两名侍卫移动的脚步她还是听出来了,毕竟她也是习武之人,大殿之上又是静得出奇,那两名侍卫也并不是她师父那样的绝顶高手。廖滨若不是一门心思在图纸上,自然也是应当察觉到的。
瓦剌使臣与使团中的其他人当然也看到了方才的一幕,但显然是廖滨越矩在先,大周这边适当防卫也很正常,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廖滨的武功他们也是知道的,真要打起来应当也不会吃亏。
不过真的要是动手,廖滨不吃亏,他们可是要吃亏,搞不好廖滨自己逃出宫去,他们可是并没有绝世神功,恐怕要被大周扣押,更惨的是还有可能由于形势混乱死于乱刀之下。所以方才他们也是悬着一颗心。
“多谢苏公公。”瓦剌使臣见廖滨终于是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心中大喜,发自内心地给苏顺道了一声谢。
“使臣客气了,照顾好众位是皇上交待给奴才的差事,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看到廖滨回到原位,大周的两名侍卫自然也就不动声色地悄悄回到了自己原来站立的位置上,只是他们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廖滨身上不敢有半分分神,生怕出现什么纰漏。
“廖滨师傅,现在看到了本宫设计‘赫赫天威’的图纸,你总该信了吧?”见廖滨并未应答,王熹云继续说道,“我大周地大物博,人杰地灵,臣妾能侥幸赢了廖滨师傅,都是陛下领导有方,此乃陛下之福,大周社稷之福。”王熹云在屏风内跪下给姜焱行礼。
洛桐语不得不佩服王熹云,她说的没错,此番较量不单是个人技能的比拼,更是关乎两国,不仅仅是你廖滨输给了王熹云,更是瓦剌输给了大周。
内阁首辅颜正立刻领会了皇后娘娘的深意,立刻跪下,“娘娘睿智,赢了瓦剌,此乃陛下之福,大周之福。”朝臣们都是聪明人,立马跪下跟着首辅大人山呼万岁。
此番自己的皇后完胜廖滨,令姜焱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与自豪,他沉浸在朝臣们庆贺的声浪中有些飘飘然,他相信自己真的会有一天彻底赢了瓦剌,彻底洗刷父皇曾经的耻辱,重振大周声威。
一边是大周朝臣的欢呼,一边是沉迷于图纸默不作声的廖滨,这样的局面令瓦剌使臣很是尴尬,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来挽回瓦剌的颜面,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万般尴尬之下,他走到了廖滨身旁,想要提醒廖滨是不是还有什么后着来挽回败局。怎奈廖滨完全沉迷于“赫赫天威”的精妙图纸之中无法自拔,再说洛桐语只给了一半的图纸,廖滨虽能看到每张图的精巧,却无法将其串联,他在全神贯注地思索,完全沉浸其中根本听不到瓦剌使臣的任何耳语,看不到瓦剌使臣的任何眼神暗示。
尴尬的瓦剌使臣实在有点手足无措,他没有想到廖滨竟然败得如此惨,也没有想到自负的廖滨竟然会因为自己的惨败如此失态。瓦剌使臣看到书案之上摆放的木匣,就不自觉地拿了起来,虽然他完全不懂奇门遁甲之术,但是好奇心驱使他想要看看木匣上的“赫赫天威”究竟是何等精巧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