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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一下子变得渺远。
张逸飞抹去满脸狼狈,怔怔然抬头望去。
撑在头顶的,是一把很旧很旧的、灰绸里子的油纸伞。
绸伞里衬上,绣着大片傲霜斗雪的白梅花。
他望着那片白梅,缓缓咽下喉间血气,渐渐冷静了三分。那打伞的是个素未谋面的京兆府差役,面容鄙陋,却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睛。
“……爹爹是蒙冤的。”
少年突然开口,天地苍茫,大雨如注,这小小一柄梅花伞下,一腔无从倾吐的悲思像是忽然有了依托。
魏殳没有答话,墨染般的眸子静无波澜,只是低眉望着他。
张逸飞就如一匹受伤的幼狼,死死盯着堂中停放的乌漆棺木,须臾后,他蓦然抬头,一双被雨雾洗涤过的眼睛,就这么直直望过来。
“父亲素来清正简朴,堂堂当朝尚书,用的都是街头读书人再寻常不过的笔墨。他从不攀结党朋,每到春闱,都要拨出当年三成的薪俸,捐助各地无财帛
进京赶考的优秀贡生——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贪图一点点蝇头小利,而在集英殿官家眼皮子底下徇私舞弊呢?!”
“头顶三寸有神明。公道自在人心。”
张逸飞一口气怄在心口,直直盯着魏殳,目光如电,似要望进他魂魄里去:“……你是京兆府的衙尉,你信我么?”
魏殳听着张逸飞或歇斯底里的呐喊,或咄咄逼人的质问,只是低眉不语,像一尊无心无情的雪菩萨。
菩萨总爱低眉,可他望尽世间疾苦,结跏趺坐,明明满目慈悲,偏又视而不见。
旧伞微微倾斜,将张逸飞护在伞下。暴雨打过伞面,淋漓雨珠顺着伞骨滴落,很快打湿了魏殳肩头。
凄清的胡琴声与缥缈的歌声越过重檐,衬着这伞下片刻的温柔,张逸飞只觉寒凉彻骨。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噫!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
不分好歹,错勘贤愚,此何人哉!
胡琴里的唱词声声击在心口,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要从胸中冲出。张逸飞胸膛微微起伏,久之,久之,那压抑的情绪终于挣破牢笼。
魏殳低叹一声,从怀中抽出一把油纸伞,轻轻搁下,旋身走入泼天雨幕里。张逸飞双目赤红,一把挽住他的衣袂,咬了咬牙,低声下气地哀求:
“倘若查明父亲冤屈,将仇家的名姓告诉我,好不好?他欠我德兴张氏举族清誉,更欠我父亲一条命!张逸飞愿手刃仇寇,亲手杀了他!”
“张公子,慎言。”
“我张逸飞堂堂正正做人,说出的话也掷地有声——父仇子报,天经地义!空怀一身好武艺,竟要货与这奸邪当道、残害忠良的朝廷么?!”
魏殳脚步蓦地一顿,一根冷剑像是狠狠扎进心里。屈辱的烈焰猛然自脊梁窜起,一同烧灼着的,还有他按着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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