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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州男子二十而冠, 断无草促提前的道理。”
温有道似乎早料他有此一说,只将大红锦匣往前递了一递,不容置喙道:
“这世上的金科玉律, 皆由人定, 所谓‘二十而冠’,说的不过寻常庸人。你既能破祖宗先例, 以秀才之身金榜题名,风风光光做我大虞开朝以来最年轻的探花郎, 合该提早加冠拟字, 赐席‘守中’家谱。”
温恪冷心冷眼,洞若秋毫。说什么“两相权衡择其一”,父亲又何曾给过自己拒绝的权利。
——从小到大,一十七年, 从来如此。
好像他温恪不是父亲血脉至亲的幼子, 甚至算不上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会皱眉也会欣喜的人, 只不过当朝宰执用以显摆炫耀、顺便继承临江温氏门楣的一件得意作品罢了。
“若我不答应呢?”
温恪的目光从大红锦匣上移开,定定望着父亲威严冷峻的面庞。
“不答应?只怕此事由不得你。”
温有道似乎耐心耗尽,径直将匣上裹缠的红绸抽开。
鲜亮的红绫逶迤落地, 带起一阵馨雅馥郁的柔兰香, 温恪本能地抵触,长眉皱起,侧身微微一避。
“——再过两日便是七夕,双星良夜, 鹊桥仙驾,正好见见苏氏三小姐。你来上京眼看就过半年,上京八景却只见其二,想来州桥夜月、堆蓝晚翠, 都不曾观览。”
“恕难从命。”温恪冷然开口,“夤夜私会,于情于礼皆不合。一则非君子所为,二来更损女子名节清誉。抱歉,这等宵小之事,我做不到。”
“呵,宵小之事?”温有道似乎笑了,从大红锦匣里抖出一封挺括的镶金边满地红的柬书,直逼温恪面前,“聘书已下,礼书不日便可办妥——
“如今苏三已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做丈夫的,不该温柔款待么。”
媒妁之书轻飘飘落在案上,大红的喜色在乌檀木案面如火苗熊熊窜起,灼得温恪眼底一片赤红。
他死死盯着媒书上全然陌生的三个金字,霍然抬眸:“世言嫁娶,尚需六礼三书——不曾看亲、过礼、换帖、合八字,如何竟
儿戏般草草下了聘?!”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红柬金字,礼法周全——恪儿,只要你在此署了名,从今往后,为父便不再拘着你。”
一支玉杆狼毫笔被轻轻搁在面前,毫尖舔了新墨,似在催他落笔。
温恪眼眶微红,死死攥紧了衣袖。目光垂落,望向红柬左端待署名的空缺处。
媒书的另一边,是一笔规规矩矩、淑雅娟秀的簪花小楷。横平竖直,写作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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