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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远侯府给咱们家送请帖邀赏花会?”王澜珍狐疑地瞥了一眼被乔芝仔细捧着的一封包了洒金红笺的请帖,挑眉叹道:“那可真是道士舞大钳——少剑呐1
乔芝并不在意继母话中的嘲弄,解释道:“女儿正好从垂花门处过,门房顺便将请帖递给了女儿。帖中言,威远候夫人于九月初八在府内设赏菊宴,广邀东京城内官宦家中夫人小姐赏花吃席。母亲,您意下如何?”
威远侯战功卓著,他的嫡长女贵为当朝皇后。如今的威远侯府权势滔天、富贵迷人眼,再加上威远候世子尚未婚配,这一封赏菊宴请帖,可以说有着金子般沉甸甸的分量。
送到乔宅的这一封请帖,请的便是王澜珍与乔家唯一适龄女儿乔芝。
跟在大姑娘乔芝身后的妈妈和丫鬟们都难掩喜色,心中忐忑盼着夫人能点头接下侯府的邀请。
王澜珍盯着手中账册心绪翻滚,一面眼馋侯府泼天富贵,一面又不想与侯府有牵扯的是夫君前妻留下的继女。
她抬头看向如今已十七岁的乔芝,只见她身段窈窕、螓首蛾眉,一双美目不笑而含情,通身如盛放的芍药般雅致秀美,尤其是一身滑腻无暇如美玉的皮子,在晨阳的照射下通透得晃人眼睛。
没想到生母早逝,这么多年在继母手下讨生活的艰辛也没能压垮她,反而令她更如雨后春笋般挺拔向荣。
“可真是不凑巧,那日,铺子定的一大批红蓝花就要来了。你也知道,花的品质关乎咱们胭脂的品质。我脱不开身,还指望你陪着验验货。”王澜珍一脸遗憾地接过乔芝捧的请帖举在眼前细细看了看,啧啧道,“外头用洒金笺,内里用团花笺,这请帖没有一百铜板都做不来,此等山巅上的勋贵世家,不是咱们这种人能肖想的,去了也只会白做陪衬,徒添烦恼罢了。那侯府世子何等金贵人物,怕是纳妾都嫌咱们这儿榆钱巷的路太窄,放不下侯府轿子呢。”
说完,王澜珍将请帖随手搁置到一旁,又端起账册看了起来,俨然一副拍了板不想再说的模样。
她半开玩笑的话细品起来很是难听,乔芝的丫鬟们当下就有些难堪起来,但乔芝不会轻易让人一两句话就挑拨得怒火中烧。
侯府既送了请帖,就不会是拿她们这些低门小户寻开心。即使不想那飞上枝头的事,哪怕只是去侯府见见世面,也好过窝在继母手下做井底之蛙。
乔芝心里盘算得清楚,但面上表情言语都淡淡的,仿佛也对那一步登天的好事不抱希望:“母亲说得是,只是女儿私心想着,咱们家两处脂粉铺子生意一直不如嫣然阁,趁此机会接触一下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们,赠些咱们最好的口脂胭脂类打出些口碑,或许于家业有益。”
十一年前乔父丧妻,一年丧期满后取了商户女王澜珍做续弦,王澜珍用王家陪嫁的两间铺面开了脂粉铺子,有乔芝帮着她出谋划策,营生越做越好。之后乔家日渐富裕,才能从后街巷搬到榆钱巷住进如今这四进的大院儿。
王澜珍的两间铺子叫兰珍馆,开了有七八年之久,生意虽不错,但主顾多是些寻常人家的。这些大媳妇小姑子平素勤俭,也少有应酬场合,买一罐胭脂用个一两年都不见底。不像那高门女眷,出手阔绰,买的也勤。
而同街另一家卖脂粉的铺子嫣然阁,就因为多有贵人光顾,所以一直压着兰珍馆一头。
听乔芝这么一说,王澜珍真是有些心动。她挑眉盯着乔芝的脸瞧了好一会儿,忽然绽出满脸笑来:“还是芝丫头你机灵,验货寻个谨慎些的妈妈勉强也能当个用,这侯府可不是寻常好进的。既为了铺子,咱们就去看看。”
乔芝始终含着淡淡的笑容端庄立着,听继母同意了,也少有情绪添减,只缓缓点了点头。
“你说要赠些胭脂水粉给她人,倒是个好法子,等下让朱妈妈带你去货房挑些来,先给我过目,少挑些,莫大手大脚。”王澜珍因为乔芝的话改了主意,心里一时还不是滋味儿,说完话撇过头不再看她。
“是。”乔芝垂首应道,然后带着丫鬟婆子跟着朱妈妈离开正屋的院子去往货房。
王澜珍的陪房赵妈妈遥遥望着乔芝离去的窈窕背影,意有所指喃喃道:“大姑娘如今已十七了啊,出落得竟比那画中人还美。”
“美有何用。”王澜珍撩了一下眼皮,“没有家世撑腰,好皮相就是祸不是福。”
赵妈妈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高门大户的正妻更看重家世地位,若空有美貌,给世家子弟看中了,最终落得做妾的下场,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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