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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费祎等人离去,偌大的校场便剩下了魏郑二人。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叙话环境,让出身微末而尤重颜面的魏延,卸下了人前的自持威仪,径自收刀入鞘,随手捞起一个胡牀坐下,侧头等候着郑璞的理由。
不管是刚被丞相授为护卫他攻伐金城郡后方督将的身份,还是这些年的功绩,让魏延都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即将迈入而立之年的小辈,已然拥有了与他平等对话的资格。
况且,以郑璞的性情与心计,若双方闹得势如水火,魏延相信最终被算计了的人,绝对会是自身。
如今以多谋善断著称的疤璞,最早乃是以狠戾扬名。
虽说已然成为大汉军中第一人的魏延,无需顾忌疤璞,但正值收复凉州可载入青史的功绩在前,他不想节外生枝。
同样,郑璞也不想与他闹僵。
毕竟魏延的性情,举大汉上下僚佐皆知,没必要去惹一身骚。
待看到魏延收刀舒容而坐后,他便先拱手示意,也寻了个胡牀坐下,语气缓缓而道,“我今日来将军军中,本无有举令郎与丞相之意。然而,待观将军行止后,便又觉得若不将令郎举之,乃我知恩不报也。盖因昔日将军遣兵救我于萧关道之困,我不曾忘之。”
嗯?
闻言,魏延微讶然。
他心中已有准备,只要郑璞随意寻个缘由出来,此事便是搪塞过去了。且他也知道,以郑璞之智,不可能看不出来他的行止已有了息事宁人之意。
但彼明知如此,竟还摇唇鼓舌,大放阙词声称此是为了报答昔日施以援手的恩惠?
落我颜面,还声称为是我好?
呵!
不由,魏延心中闪过一丝嗤笑。
也一改原本打算将此事揭过的心思,在脸上泛起几缕冷笑之余,亦微微抬了抬下巴。以十分高傲的姿态,候着郑璞的自圆其说。
无他,郑璞此话的口吻,太类似于说客的说辞了。
事实上,郑璞还真趁打算此机会当一回说客。
因为从个人角度与大汉利弊出发,他对魏延的感官并不差;也能意料到,以魏延素来持功自傲的性情,若是有了收复凉州的功劳后,恐会令举朝皆恶之。
是故,他对魏延的桀骜视而不见。
仅是别过脑袋,目视着军营远近旌旗的猎猎,犹如在自言自语。
“将军乃先帝部曲出身,鞍前马后,为国戍边,劳苦功高。以当今大汉军中宿将论,无人出将军之右。然而,将军亦不可否然,今朝野上下,与将军相善者,寥寥无几耳!”
“我与将军相识近十年矣,但与令郎谋面,仅昔日西城之战与今日。故而,今我将举令郎与丞相,所思所虑者,非止于令郎才学耳。”
“因我知,丞相若得我举令郎之书,必然会上表朝廷,让令郎归成都任职,于宫禁内伴天子左右。犹如我大汉关、张、赵等元勋子侄故事。”
言至此,郑璞故作停顿,回头肃容目视着魏延。
此刻,魏延的脸色略带尴尬。
他并非无智之辈,自然也听明白了郑璞的言下之意。
身为统兵大将,让家中长子在天子身边任职,不管是对朝廷还是个人而言,皆是喜闻乐见之事。
平心而论,仅凭这点就可断言,郑璞想举魏容乃是好意了。
且依着常理,此隐隐有犯忌讳的言辞,一般是自身幕僚或荣辱与共之人才会明言之。
今郑璞仗义直言,说成报昔日萧关道恩惠也不为过。
因而,一时间,魏延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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