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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敛容垂头略作思绪,才目视柳隐而问,“休然兄,你我性情相契,我便直言了。成都柳家可称豪巨富,不知家中操戈者有几多?嗯,我乃是问,你若仕官军伍中,家中可助你携多少部曲随军?”
嗯?
顿时,柳隐脸上连连泛起异色。
亦不当即作答,而是垂眉捋胡而作思量。
并非是郑璞此问,犯了柳家忌讳。
自黄巾之乱起,世家豪族结坞堡、聚私兵自保乃常态。成都柳家巨豪,又宗族共财不分家,田亩众多且逐商贾之利,家中专职执刀操戈者,不下五百之数。若临危难之际,聚族人以及授刀甲于庄客、健扈等,千数尚不止。
而是柳家已有子侄仕于州郡,不会再将过多底蕴为朝廷所用。
毕竟,柳隐现今并非柳氏家主,且宗族耆老众,多持老成安身之见。
“子瑾之问,我知其意矣。”
良久,柳隐昂头,先拱手致意,才轻轻谓之,“家中知我素来喜武事,亦颇看重。我若随军,授扈从四五十,应有之。若有晋身之阶,近百之数亦未必不可。”
“四五十之数,足以!”
面露欣喜之色,郑璞连连点头,探过首来,附耳而言,“昨日听门下督之意,若无意外,我随征南中几可定论!届时,休然兄若不以我位卑,你我便偕行,共建功业!”
“大善!”
柳隐听罢,当即握拳狠狠的挥了下,喜不自胜。
亦举起酒盏,盛情而邀,“此当浮一大白!来,子瑾,盛饮之!”
“饮!”
事论定,两人不敢大饮,转做闲聊笑谈。
少时,见暑气稍退,柳隐便唤扈从备车马,往寻好的宅子而去。
按郑璞所言的“不求宽敞高瓦,但求清净无扰”之需,柳隐在城西与城南之间的拐角处,寻了一处小宅。
原是一常年行走南中的商贾,作储货物之用。
但今南中诸郡叛乱,他货积无销,赊财颇多,早有变卖田宅之念。只是当时先主刘备大行,士庶皆惶惶,无人问津。
是故,正好让柳隐寻得。
郑璞下车马,内外目顾片刻,便心生欢喜。
此宅近依城墙,常有戍守甲士巡视,无安危之忧;内无雕甍丹镂之奢、玉栏假山精饰之绮,恰是静居之宅。
“知我心者,休然兄矣!”
由衷的赞了句,郑璞做谢,又问,“不知此宅作价几何?”
对此,柳隐却是不答,乃是拉着他到一矮垣处,指着一月门,挤眉而笑,“穿过此月门,乃我新置别居。子瑾此边小宅,乃是那商贾卖我的添头!”
郑璞闻言,当即哑然。
随之,又摇头苦笑,“不想,竟被休然兄算计,强行以宅赠之了。”
“此乃皆拜子瑾尊先君注释的《六韬》所教也!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
少顷,郑璞收起笑容,冲着柳隐点头,“与休然兄比邻而居,也是幸事。我正好想作宴,为休然兄结识一将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