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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忧日后尾大不掉?
且,君不见,逆魏据雍凉之地后,羌胡部落屡屡起兵反叛乎?
如若大汉与逆魏同,采取忧心尾大不掉而遏制羌胡部落的方式,哪怕他日兵出占据了陇右,此些羌胡亦会起兵叛我大汉。
试问,外有逆魏来袭,内有羌胡起事,陇右安能守邪?
再者,国战者,战争潜力乃是人口与钱粮。
巴蜀之地的人口,与逆魏相比,远远不及。
想克复中原、兴复汉室,仅依靠巴蜀一州之地,如何与逆魏争锋?
即使逆魏的钱粮消耗,与士卒的战损比,乃大汉的三倍,甚至五倍,早就疲敝的巴蜀亦会被拖垮。
君不见,昔日先帝在世时的汉中之战,巴蜀已然“男当战、妇当运”邪?
既然如此,为何不以厚德示之、以利益诱之,驱羌胡及氐人部落为我大汉所用?
且雍凉之地,羌胡人口比汉家黎庶更众。
若是厚待符章,可令雍凉二州羌胡部落心慕我大汉,本就屡屡起兵反叛逆魏的他们,可令逆魏就此永无宁日矣!
不过八百义从,一门两侯的恩荣,便可诱发逆魏动乱不安。
孰不可舍邪?
夫世人,林林总总,形形异异。
或喜清誉,或慕文学,或贪资财,或恋权柄,或好立功业,或苟活安身,或求擢门第,或求青史留名
所求百般弗同。
若令人死力,当先令人得偿所愿。
不然,天下汹汹数十年,哪来不期而遇的喜从天降?
只不过乃是因势导利,蓄谋已久的水到渠成罢了!
更莫说,符章此番内附,已令大汉添户数千矣。
抑或者说,符章乃是将数万族人当成了筹码,与我大汉对换了一门恩荣不衰。
卿本良才,为何一叶障目邪?
目睹着杨仪的背影,渐行渐远渐消失,丞相满心皆被缕缕寂寥所占据。
尤其是,丞相还想起了,前些时日因军辎调拨之由,杨仪与魏延二人,还爆发了言辞冲突。
唉
待收回视线,侧头往东而顾,见作辞别而去的郑璞,丞相怅然若失的双眸,方泛起了些许欣慰。
路途虽漫漫,尚有此子随于我后。
知我所忧,瞩我所虑,谋我所思,谏我所行,吾不孤行矣!
甚好。
然,丞相却不知,乃是误解了。
郑璞并无有他所思。
最初,郑璞谏言厚待符章与让符健领义从,并没有想到,如此可让雍凉二州羌胡部落心慕大汉,以及对北伐裨益等等。那时候,他一心所思之事,乃是自身觉得扰乱了丞相的北伐大计,便责无旁贷的竭尽所能去弥补罢了。
焉有举一反三,如丞相般高瞻远瞩?
他非执国者,所思所虑,终究是不能与丞相并举的。
抑或者说,一直忙碌别事的他,并没有闲暇,去细细思虑兵出陇右之时,如何将羌胡部落绑上大汉北伐的战车。
他亦人耳,虽胸有筹画策算之能,却非无所不能。
嗯,他如今正赶赴成固县。
赴先前被氐王符章来依附,而耽搁的职责:佐魏延调度东三郡的战事。
自然,如此说辞是客套。
实际上,魏延是军中宿将,征战多年,调度战事何须他来多言?
此不过是此战乃他所谋所倡,丞相亦有心栽培,便遣他去观摩魏延调度罢了。
是故,郑璞沿途之上,一直在思虑着,如何与魏延相处。
这位素来以桀骜著称的汉中太守,前番首次谋面,便盛气凌人,让他心颇有不喜。
此番过去,得时刻提醒自身,需压制住性情之刚愎,莫与魏延闹出冲突,而辜负了让丞相的悉心栽培。
然,颇为意外。
魏延对他的态度略有转变。
因他所携之人,以及天子新颁的诏令。